饭店里,冯宜家跟孟盛到的时候,孟家其他人及电器店和干货店的几个店员都已经到了。
孟盛是个大方的老板,冯宜家现在也不差钱。
两人趁着其他客人还没来,冯宜家先给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个员工发了一轮开年红包。
孟盛又发言表扬感谢了他们去年为店里做出的贡献,勉励他们今年继续再接再厉,承诺自己吃到肉,绝不让他们这些功臣喝汤,最后再给大家画了个大饼,描绘了一张一起发大财做大事,成为人上人的美好蓝图。
多活一世,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孟盛,给一众员工灌鸡汤打鸡血,做老板做得像模像样。
直把几个涉世未深捏着红包的年轻人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为老板掏心掏肺出生入死才好。
陈红杏夫妻看到发出去的厚厚的红包,心疼的暗自嘀咕儿子败家,听着他一套一套的讲话,又骄傲嫌弃不已。
骄傲这么张能忽悠死人的嘴是他们家的,嫌弃儿子说那么多,其实目的就一个,想继续当个甩手掌柜,天天守着媳妇儿过日子。
孟超几兄妹想得就简单多了,看着店员们个个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个个眼里都闪过一抹深思。
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毕竟现在生意好做,积累了一定资本,雇人是早晚的事。
不提孟家将会多几个鸡汤大家,很快肖晨、葛局长和老陶几位客人也陆续到了。
葛局长的妻儿没来,据说是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开始孟盛也没多想,大过年的,人家身处高位,各种应酬来往肯定不少。
葛局长能来,就很给他面子了。
客人到齐,酒菜上桌,大家各自落座,寒暄着开席。
只是没想到,等酒过三旬后,葛局长一脸微醺凑到孟盛耳边小声问:“你家真有鬼?”
孟盛看了看另一桌跟母亲、姐姐和一众员工坐一起的冯宜家,侧头用气音回:“您在哪听说的?”
葛局长打着酒嗝笑:“你丈母娘今天上午来我家了,跟我媳妇说的。”
孟盛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我听老人说,亏心事做多了才会看到鬼。
反正我没见过,至于真的有没有?
我也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葛局长也没再问,转而道:“这个年老杨可是过得精彩极了。
你知道吧,老杨就是你丈母娘后嫁的男人。
听他家那大小子跟我儿子说,自从他们一家从你们那回去后,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就不对劲了。
你那丈母娘精神有点不正常,年都是在医院里过的。
这两天才接出来。
回了家更不消停,两个小的不待见他们妈,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点小事就能跟他们妈干仗。
本就对儿媳妇不满的杨家老头老太太,动不动在家里骂天骂地。
一家子鸡飞狗跳,老杨天天躲外面,不到天黑都不想回家!”
孟盛闻言,看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葛局长,不禁问:“您不是跟杨家那位关系挺好?”
“嗐,关系好也不耽误我看笑话不是!”葛局长顶着被酒意染得酡红的脸,毫不在意说道。
话落,又补充道:“老杨那人工作能力没得说,就是家事上脑子有些拎不清。
被个女人迷得团团转,我老早就看不惯他待玉川那副后爹样儿了。”
饭店嘈杂,两人也压低了声音说话,不过耳聪目明的冯宜家还是听的一字不落。
得知亲妈过得不好,她夹糖醋鱼的手都没顿一下,心里没半点异样。
恍若听到的是陌生人的境遇。
这边话音落,那边孟成林跟老陶两个年龄相当、初次见面的男人,因着几杯黄汤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相互介绍完自己的基本情况后,老陶道:“今儿上午我才送了几个大人小孩上车去省城。
是张大夫开口托我办的事。
他们也是孟家村的,应该跟你们是亲戚吧?”
孟成林一听就知道是谁了,点头道:“是我亲大哥的儿子,孙子。”
老陶闻言,眯眼道:“你们两家关系不咋好?
不然送他们去省城哪用拐个大弯找我这个外人,你家几个孩子随便谁都能给办得妥妥当当!”
酒容易让人乱性,还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孟成林喝了几杯,话就有点收不住。
他长吁短叹、一脸苦涩道:“哎,小时候还行。
我们家就两兄弟,爹娘疼大儿子也偏心不到那里去。
后面大了就不成了。
爹娘偏心,各自又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妻儿,也就有了各自的盘算。
我们两家呀,也就越走越远了!
如今爹娘带着大哥一家去省里争前程,没想着捎带我们。
我们家在县里铺这么些摊子,也都瞒着他们。
真是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老陶用胖得不见一丝褶子的手,拍了拍人的肩膀,感同身受道:“亲情这东西不是有了血缘就有了的,还得看缘分。”
话落又保证:“放心,你们家在县里的事,我不会往省城那边吐露一句。”
父母兄弟走到这一步,孟成林是真有些伤心,点头道谢后,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老陶想起自己那些不孝子孙,也跟着举杯往嘴里倒。
两个半老头子借酒消愁,桌子对面的孟超跟肖晨却谈得心潮澎湃。
肖晨:“现在严打,一点小事闹出来就可能要了人命。
我和手下的一帮子兄弟也得找个正经的营生干干。
免得哪天弄出事了,让葛叔难做。
听说你年前跟着人往南边跑了一趟,赚得不少。
能不能带着哥们一起发发财?”
孟超睁大眼,兴奋的拍着腿道:“求之不得呢!
来回几千里路,肯定人越多越好。
你人脉广,有路子,要筹钱弄几辆车,只要不被人坑了,骗了,安全来回,那钱就不能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