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十月初九。
熬了一个月,冯宜家终于要出月子了。
出月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
大把艾叶用水煮开,倒进大的浴桶里,再往里放条凳子,人坐凳子上用升腾的蒸汽蒸。
蒸到水温降下来,就可以用水洗,洗完再用干净的温水冲冲就成。
这是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说是可以祛秽防病。
陈红杏作为这些传统习俗的坚定拥护者,亲自盯着冯宜家捯饬,不许她在任何环节偷懒。
嘴里还不忘第n次叨叨:“我生四个孩子都没落下什么病,就是讲究得好。
能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习惯,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你也别嫌娘折腾嫌娘事多,特别是你身体弱,以前吃了不少苦。
多注意着些,肯定对身体好……。”
冯宜家坐在浴桶里被热气熏成了虾。
浑身红彤彤的,感觉整个人都快熟了。
身体热得难受,还粘腻得不行,婆婆念叨得耳朵长茧子,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因为马上就要自由了,也马上就要回村了。
屋里翻来覆去蒸虾,屋外孟家人为了回村,都忙得脚不沾地。
孟成林一边搂着宝贝孙子哦哦的哄,一边指挥着孟强和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孟超一起,把家里屯的各种要用的食材,搬到门外的卡车上去。
家里头一个金孙孙,肯定不能委屈了。
有了钱的老两口,这段时间陆续订购了不少东西,农村酒席常见的鸡、鸭、鱼、肉有,不常见的鳖、虾、干海货等也有。
自己吃喝仍然抠抠嗖嗖的两人,前儿出钱在县城饭店摆了几桌后,还准备回村再好好办一场满月宴。
不单为了孩子,也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和那点虚荣心。
孟盛不想麻烦,但理解他爹娘的想法,索性由着他们折腾。
反正这些事都有人帮着忙活,不用自己插多少手。
当然他也不闲,作为贴心、负责任的丈夫、父亲,他一天到晚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忙得脚不沾地。
但眼下回村,孟盛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拾孩子的各种东西。
儿子出生后的这一个月里,葛家、陶承业、肖晨和他那些小弟,两个店的店员、左邻右舍、一些生意伙伴等,但凡有点交情的都来给孩子送过礼。
哦,还有省城的许秀萍,以及在省城做生意的爷奶和大伯一家子,在听到信后也都邮寄了东西过来。
送礼的人多,一家一点加起来,棉的单的衣服、包被、小鞋小袜、奶粉吃食等林林种种一大堆。
再加上家里父母亲人买的,来县城时带的,一辆三轮车不压瓷实了都装不下。
孟盛眉眼带笑的一点一点装着儿子的东西,尽管知道孩子见风长,很多东西估计都用不上,但就是高兴。
这是人家给他儿子送的东西,但看的是他的面子和情分。
上一世人憎狗嫌,出狱后几乎没多少社交,如今重生回来,这些礼物就是他这大半年的收获。
不过,他心里最大的收获是此时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媳妇儿。
没浪费他的精心喂养,整个人比刚重生时圆润了一圈的冯宜家,看着没了以前的柔弱可怜,倒有了几分富养出来的雍容明艳。
披散着的湿润长发乌黑油亮,因为坐月子不见阳光,肌肤捂得瓷白,眼睛水亮,面粉唇红,再加上越发凹凸有致的身体,如开得正艳的牡丹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孟盛对此,除了骄傲自豪满心爱意外,只觉憋得眼睛都快绿了。
自打知道媳妇儿怀上后,就没好好吃过一回肉。
大餐摆在面前,天天只能看不能动,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
好在终于憋到了头,今晚可以开荤了。
想到此,孟盛的眼睛就在媳妇儿身上从头到脚的打转,盘算着晚上这样那样,那样再这样。
赤裸裸的眼神在身上徘徊不去,边走边擦着头发的冯宜家不用想就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抬头羞恼的瞪了眼冒狼光的孟盛一眼,小声呵道:“看啥看?
东西都搬上车放好了没?”
孟盛环视一圈,见家里其他人都在忙,凑到媳妇儿耳边嘿嘿笑:“看我媳妇儿好看!”
话落又后退了几步,大声回:“差不多都好了,等你收拾完就可以走!”
冯宜家脸上的粉色深了两个度,正待说话,就听后面收拾完浴桶出来的陈红杏扬声道:“既然收拾好了,老二就带着媳妇儿、孩子开车先走。
卡车只能到乡里,你把他们送回家了,还得出来运东西。
不然那么多食材,几辆自行车还得拉人可带不回去。”
话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家里一个来月没住人,肯定哪哪都是灰。
孟强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帮着收拾收拾屋子,免得你嫂子回去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搬东西搬得满头大汗的孟强,看了看塞得满满当当的三轮车,有些懵逼的问他娘:“我跟二哥他们回去,坐哪了?
后面车斗里被塞得连个缝都没了。”
陈红杏看了看,指了指车斗上后焊接的车棚顶,表示老儿子的担忧完全不是问题。
“车里坐不下就扒车顶上,你以前坐去公交车时又不是没扒过。”
以前举全家之力供养读书,被当作家里希望的孟强:·······。
好吧,大哥、二哥说得对,有了孙子,儿子在他爹娘眼里,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