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汇川县县医院,向旭阳正认识这具身体的一群亲人。
上来就一把抱住他的中年女人,泪流满面的哽咽唤道:“阳阳,我是一直带着你长大的姥姥啊!
你连姥都不认识了?”
芯子冯有才肯定不认识,但向旭阳这个壳子似乎对人有着深刻的身体记忆,看着一脸伤亡绝望的女人,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人的脸,给她擦起了眼泪。
嘴里还无意识的唤了声:“姥姥!”
边上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见此,一把拉过神魂怔忡的向旭阳,红着眼激动道:“阳阳,你记起来了?
我是你姥爷,认识姥爷不?”
向旭阳被拉得身体脱离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认真的盯了人几眼,眼里全是茫然。
姥爷稍微热了点的心又哇凉哇凉的,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蹲下去,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除了这两位神情激动悲痛不已,剩下的就淡定多了。
一男一女两位头上都有了白发的老头老太太,一人在他面前露了下脸。
各自长长的叹了口气,介绍道:“阳阳,我是你爷爷(奶奶)。”
剩下的两个年轻些的男人,也各自上前道:“阳阳,我是你大伯(二叔)。”
四个人除了称呼不一样,其它一个字不差。
向旭阳面色木然,心里却看明白了。
这姥爷、姥姥是真的心疼他对他好,至于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跟他那个的父亲一样,差得远了。
这两天下来,他也了解了父母家里的一些情况。
姥姥、姥爷就他这么一点血脉了,心疼他正常。
爷奶孙子多,不太心疼他也正常,叔伯就更不用说了。
就是父亲的态度,他有些想不通。
从昨天到现在快两天了,吃喝拉撒上会照顾,但亲亲、抱抱、安慰啥的完全没有。
一点不像一个父亲对唯一的亲生儿子的态度。
脑子里想七想八,向旭阳伸手拍了拍姥爷的肩膀,一个大男人哭得嗷嗷的,让他那历经沧桑的灵魂都忍不住可怜起他来。
向姥姥感觉到肩上的动作,转身就把外孙搂进了怀里,哇哇哭得更大声了。
被眼泪糊了满脖子的向旭阳,只能木着脸叹气。
冯宜家跟孟盛到了汇川医院找到向旭阳所在的病房时,天都差不多黑了。
医院里已经灯火通明。
向旭阳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眼角余光瞥到两人,怔了怔,随即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哒哒出房间,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两人跟在身后。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才开始交谈。
冯宜家看着眼前刚到自己腰高的小豆丁,爹字怎么都叫不出口,最后别别扭扭的关心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车祸伤得严重不?”
顶着向旭阳壳子的冯有才,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女儿也有些别扭。
昨天想少了,早知道不该图多活几十年,选了个小孩。
该选另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的躯壳,哪怕可能多出来个媳妇儿,也比现在在闺女女婿面前,一点威严没有强。
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还算崩得住,向旭阳清了清嗓子道:“还行,就是人矮了一大截,看东西不习惯。
车祸也不严重,身上就一点擦伤,没事,过两天就能好。
你们都赶过来了,宴宴呢?”
“宴宴放在他爷奶那,我们不放心你。”冯宜家答完,又皱眉问:“那家人呢?
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病房?”
向旭阳斟酌了下对原身家人的称呼后,道:“向伯伯送向爷爷、向奶奶去附近招待所住宿。
向姥爷、姥姥,和向爹都去守着向妈去了。
听说她明天就要火化了。
向叔叔留在医院守着我,只是刚刚烟没了,他出去买烟去了!”
冯宜家听完,放心了些,又把孟盛托人查到的情况说了。
然后道:“要那关老板猜得没错,那向爹就靠不住。
你还小,最好别跟着他一起住。
毕竟人心难测。”
向旭阳终于知道便宜爹哪里不对劲了,都不用查,他就知道这事做不了假。
他就说怎么会有父亲会不喜欢唯一的儿子,妻子出车祸没了,也不见多伤心,原来是另有真爱,说不定还另有子女。
一瞬间,他都有些替那个只见过尸体的便宜妈觉得不值。
孟盛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两人对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如今不到一米,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小岳父,心里跟夏天吃了冰一样爽。
听到这,面上还一本正经的跟着劝:“宜家说得对,到时你直接跟你姥姥、姥爷回省城。
这边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查。
省城也有我们置办的房子、铺子。
来过家里几回的周江,你应该记得,就那个瘦瘦高高特别会说话的年轻人。
他现在省城帮着我们打理电器店。
待会儿我留个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给你,到时你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