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黄得功只是莽,但他并不傻。
与其被马士英和高杰这样零敲碎打的玩死,那还不如将自己这一百多斤卖给王国梓呢。
最起码,之前劫过来的十万两银子不用还,那可是真香!
……
正在黄得功想着心思的时候,王国梓隐晦的给了惠登相一个眼神。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登,他在领会领导精神方面,暂时还无出其右者。
此时,惠登相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驸马爷,当初马尽忠兄弟和职部跟随您的时候,可都交上了投名状!
您不能厚此薄彼,这样偏袒黄老弟吧!”
惠登相的话,暂时将黄得功从欠债不还的喜悦中拉了回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道:
“我黄闯子是个直肠子的人。
既然惠老哥说投了驸马爷,要有投名状;那自然是按规矩办事。
您但有所命,末将无不听从!”
王国梓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悠悠的开口道:
“黄将军,高杰部在安徽,始终是个不安定因素。
前番,他让人假装我军劫掠桐城,算是与你我都结下了梁子。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灭了他!”
黄得功一听说要灭了高杰,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要知道,除了保卫家乡不受滋扰外,他和这个翻山鹞可还有着私仇呢!
王国梓见他摩拳擦掌就要和高杰放对,点头继续道:
“还有就是马士英了。
他既然敢算计到你我头上,那也不能轻饶了。”
黄得功听到这里,面有难色的道:
“驸马爷,马总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末将还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一旁的惠登相连忙道:
“黄老弟,说句交浅言深的话:
过去,我也是左平贼外五营大校之一;之所以转投驸马爷,那也是看清了上官们的嘴脸。
兄弟,你可听说过鸬鹚?”
黄得功疑惑的道:
“我自幼家贫,养过鸭子,自然也见过鸬鹚!”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鸬鹚会乖乖为渔夫捕鱼?”
“这个倒要请教!”
“请教不敢当。
其实,精明的渔夫会在鸬鹚下水捕鱼之前,先饿上它们几天。
只有这样,它们在下水后,才会像饿死鬼一般的到处捕鱼。
但渔夫要的是坐享其成,又怎么可能会让鸬鹚吃饱!
所以,他们就会在它的脖子上系上一圈绳子。
这样,即便鸬鹚捕再多的鱼,它也吃不到肚子里去。
只有等到它们筋疲力尽后,渔夫才会施舍般的松开它的脖子,将那些没什么用的小鱼投喂给它们。
你想想,如今的处境,可不就像是那被卡着脖子的鸬鹚嘛。
这么些年,老弟你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可为什么这样的有功之臣,自己的士卒却被克扣了三个月的饷银,导致铤而走险,要去劫朝廷的军饷呢!”
黄得功:“……”
这时候,王国梓补刀道:
“我从东厂那里听到的消息:
陛下为了让各路兵马进京勤王,已经从私库里拿出银两,将周边各军镇的粮饷都给补齐了。
就我所知,江北这一块的刘良佐、刘泽清等部,应该都收到了军饷。
至于你和高杰为什么没收到,那就只能问问你们的顶头上司——马士英马总督了!”
“他……老贼竟敢如此欺我!”
这时候,黄得功脸上的犹豫不见了,心中满是对马士英的愤懑!
惠登相又在一旁添了把火道:
“我们楚藩可就不同了。
咱们有后勤部门,专司发饷;军饷都是按时发放,没有短缺过。
这些银子,都是从驸马爷的私库出。
如今,偌大一个湖广和河南,基本都成了驸马爷的田庄和工地;咱们可没缺过粮饷!
再一个,按照朝廷定额的月粮和行粮折算,老弟手下的士卒每月也不过才五钱银子;这么点银子养活自己都够呛,哪里还能照顾得了家人!
我们这边普通士卒的月银,就能达到一两。
这只是最基本的保障,战场缴获才是大头呢!
嘿嘿,实话告诉老弟,我们这一趟山西之行,老哥哥也算立了些许功劳;光是缴获分派下来的银子,就相当于好几年的军饷。
对了,兄弟暂任第三师的师长,月银大概相当于总兵官的两倍!”
黄得功:“……”
他暗暗用手指加脚趾推算了一遍,才大概知道:
这位惠师长一月拿的钱,最起码相当于自己的三十倍以上!
这是何等的让人伐开心!
惠登相见他脸色有异,继续道:
“不过,老弟也是赶上了好时候。
驸马爷正在筹建第四、五、六师;如果你这边整编的够快,还能插个队,成为新的第四师呢!
到时候,老弟既能保境安民,又能生活无忧,岂不快哉!”
“……”
在副将激动的注视下,黄得功带着对马士英之流的愤恨和对未来好日子的期盼,单膝跪地道:
“驸马爷,末将和手下的弟兄,以后就卖给您了!
末将愿请命,先去宰了高杰那小子,再活捉了马士英!
用他们俩,作为加入楚藩的投名状!”
王国梓忙上前扶起他,含笑开口道:
“能得黄将军襄助,真是喜不自禁。
不过,关于怎么对付高杰和马士英,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要和黄将军商量一下……”
接下来,王国梓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得功。
当听到这位驸马爷匪夷所思的安排后,他止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原来这位爷人畜无害的面容下,还有如此霹雳的手段!
如果没有投效过来,那自己的命运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王国梓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说句不自谦的话:
不以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安徽的父老乡亲们苦太久了;如果现在不拔出高杰、马士英这些毒刺,他们还是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黄得功听了,面色一凛,赶紧道:
“驸马爷这计策高明,末将非常钦佩!
只是,末将是个大老粗,恐怕演不好。”
王国梓悠悠的道:
“马士英和高杰都是心眼子比藕片还多的主儿;也只有你这样大智若愚的人,才能骗过他们!
你办事,我放心!”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能想着给上官送女人的,怎么也不像是不开窍的人嘛!”
“嘿嘿,我们估摸着驸马爷就好这一口;所以,就悄悄用箱子送来了军营!
您放心,等闲下来后,我们一定找对更小、更可心的送过来!”
王国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