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卢廷锴等二人下去后,黄得功正好回来禀告焦府此行的收获:
“驸马爷,郑家的人都已经被拿住了,正在交聂神探审讯。
他们已经交代:
这段日子郑氏派人联系了各个海商世家,串联他们一致对付麒麟商社的海船。
这两人来南京,就是说服金龙帮也加入其中。
此外,金龙帮的副帮主跟沈家过从甚密,也在其中牵线搭桥、积极推动。”
“沈家?”
“对!
听说沈家的家主已秘密来到南京,正在想方设法营救自己的儿子。
驸马爷,这个老贼竟然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您看,咱们要不要将沈二给……”
说到这里,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王国梓摆了摆手,笑吟吟的开口道:
“不着急。
这只老狐狸倒是挺能够的,竟想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救出去。
沈二志大才疏,这只老狐狸倒是有点意思。
你们京营这几天向外放出消息,就说沈二勾结鞑子、卖国求荣,已经上了秋决名单,将在本月十五日处决!”
黄得功迟疑道:
“驸马爷,十五日可是十斋日。
即便是谋反重罪,也不宜在这样的日子处决。
您看是不是换个日子?”
“你和马士英商量着挑个日子吧。
反正又不是吃喜,没那么多讲究。
给那只老狐狸留点时间,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杀人诛心!”
“是!”
待黄得功退下后,马进忠接踵而至,带来了一个凸颧骨、薄嘴唇、斯斯文文的高个汉子。
“驸马爷,您要我找的讼棍,我给您送过来了!
罗祥,还不见过驸马爷!”
说话间,那个叫罗祥的汉子忙谨小慎微的上前几步,跪伏在地道:
“驸马爷,小人罗祥,如今是国防军第二师的一名书记官。
小人年幼时曾读过几年私塾,些许认得几个字。
当年在老家河间的时候,也帮人写写状子、出出主意,混口饭吃!
只因得罪了本地劣绅,小人才投了流寇;之后又跟随马师长反正,进了咱们国防军。
多谢驸马爷给了小人一条活路!”
王国梓见他口齿清晰,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说你做过讼师,都替什么人打过哪些官司?”
罗祥抬头扫了一眼王国梓,有些讷讷不敢言。
马进忠见他拘谨的样子,可比惠登相手下的那个袁步屈差远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道:
“驸马爷,你别看他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其实蔫坏着呢!
在老家时,他们县的一个地主曾得罪过他,就被他好好收拾了一顿。”
王国梓听马进忠评价他蔫坏,来了些兴致:
他这次要的人,还真不能是什么道德君子。
嗯!
似乎所有的道德君子,都与他同属性相斥,不愿意到他帐下屈就;好似他手底下还真缺少君子这个品类。
不想了,头疼!
……
“说说吧,罗祥是如何智斗地主的?”
“驸马爷,是这样的……”
原来在河间,有家祖传的驴肉火烧店;那里做的卤菜也是一绝,特别是卤猪头。
罗祥作为一个饕餮之徒,时不时的就要去光顾。
一日,他看到店中又卤了猪头,腹中馋虫翻涌,并对着老板道:
“张三,来两斤猪耳朵。
我素来知道你以次充好,将猪脸当成了猪耳来卖。
我可告诫你:
我只要猪耳,脸我可不要!”
没想到这话被一旁的王地主听到,顿时就嘲笑起他来:
“你们这些讼棍,为了牟利就会搬弄是非、挑唆讼事,确实不要脸!”
罗祥听罢,一时间是又羞又气。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有一天却会因为口误而被嘲笑。
不过这位王地主势大,他不敢当场辩驳;可私底下,他却对亲近之人放了狠话:
不咬下王地主的耳朵,自己就是猪!
他的狐朋狗友以为他只是强行挽尊,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中。
不想,这件事很快就变为了现实。
原来这位王地主很是悭吝。
他的母亲得了风寒,他却不给请大夫,硬生生将她给熬死了。
不过,他的老爹活到六十多,虽是骨瘦如柴,偏偏命硬得很。
王地主每日只给他吃一顿稀的,老头子硬是挺了过来。
这一日是除夕,王家的桌上多了一道菜:蒸咸鱼!
老头子也是馋的狠了,竟然一口一口不停筷子的吃鱼。
这可气坏了一旁的王地主。
他爹每吃上一口,他就像损失了一个亿,一时间不禁心如刀绞。
最后,在他爹又要用筷子去夹鱼的时候,他不由得破口大骂。
老头子只是懦懦的回了一句,王地主便扑了上去,一拳砸在了他爹的脸上,不仅将他爹眼眶打的乌青欲裂,更是打掉了他好几颗牙!
老头子被打急了,连夜就去找自己的侄儿,临走还放下话:
一定要击鼓鸣冤,到衙门告他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老头子的一番话,说得王地主面如土色。
因为他听说新来的知县是个书呆子,却是个大孝子。
前几日因为类似的问题,邻乡有个不孝子竟被这个知县活活给打死了。
而且,他爹去找的这位堂兄,向来跟他不对付,竟连夜就找了状师写状子,看来是巴不得他倒霉。
王地主知道事情严重,只得去找这个“法外狂徒”罗祥商议,看如何避免被罚。
罗祥见他终于有落到自己手中的一天,心中冷笑之余,故作摇头长叹,幽幽开口道:
“王老爷,这事可不好办。
如今,王老太爷脸上有伤,还有断牙。
这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是尽早给自己找一处风水宝地吧。”
王地主一听,立马亡魂大冒,一脸惶恐的道:
“别啊,罗先生!
你一定得帮我摆平此事。
不管花多少钱……嗯,最好是少花钱,就能把事给平了。
见王地主乱了阵脚,罗祥心中窃喜,当场就要对方出五百两;并且言明:
五百两买一条命,已经不算贵了。
王地主虽又羞又气,但小命要紧,还是含泪出了钱。
罗祥见对方上套,将银子收下,然后对着他道:
“你放心,收了钱我肯定就办事。
附耳过来,我有一计,可保你无虞。”
正当王地主将脑袋凑近的时候,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