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寒雨,让本就昼短的冬季紧促,才酉时未至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燕云霆和林晓枫抵达长安城时,城内已亮起了万家灯火,马上便要举行下元祭,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彩灯。
远远望去,灯火阑珊,眼花缭乱。长安美景,可见一斑。
由于瘟疫的缘故,入夜后长安便停止了进出,但好在林晓枫身份尊贵,守将不敢阻拦,才开了扇小门放二人进城。
进城之后,百姓的生活一切照旧,也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少了繁华。时下又是饭点儿,各大小客栈酒楼生意红火,高朋满座。吆喝声,叫卖声,嘈杂却十分生动。
街上往来的多一家几口,他们撑着伞,胜似闲庭信步,生活节奏十分缓慢。
大街上每过一刻钟便会有禁卫巡逻,没有盗贼,没有通缉犯,连持剑带刀也很少见。
当然,长安也不是满城繁华,同样也有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西城旧巷子,仿佛是个被遗弃的地方,这里的建筑老旧破败,街巷因下水道拥堵而坑坑洼洼,一脚下去能淹没到小腿,生活在这里的人龙蛇混杂,盗贼,扒手,杀手,娼.妓……
突然到来的两匹马,一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先凑上来的,当然是那些失足妇女。她们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能给出钱,不论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愿意陪你寻欢作乐。
“别看她们,否则你会遇上麻烦的。”燕云霆提醒道。
“为何?”林晓枫肯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东张西望,好奇得很。
果然,很快,女人们都朝他靠了过来,有矫揉造作的,有搔首弄姿的,有泪眼婆娑的,还有直接坦开胸怀的……环肥燕瘦的女人很快便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公子,半两银子一壶酒,一两银子我跟你走……”
“好俊俏的公子,奴家半卖半送了……”
“公子,若再不开张,奴家便要遭受皮肉之苦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林晓枫不愧为正人君子,不忍狠心拒绝,可又不能接受:“不行不行,我这来不了……”
“你又不是太监,作何来不了?快下来吧你!”
女人们估计也看出了林晓枫的性子,纷纷动手拉拽扒拉,要不是林晓枫下盘够稳,还真就被她们给拉下去了。
他这闻名天下的儒宗圣贤,竟被一群女人给对付了,燕云霆在一旁笑得别提有多灿烂。
“燕兄,你快出手救救我……”林晓枫只能朝燕云霆求救。
“林先生啊,你平常吃的都是玉盘珍馐,偶尔换换路边快餐,肯定会眼前一亮的,不如你试一试,我在外头等你。”
“呱噪!呱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扰!”
“哈哈哈……”燕云霆大笑了声,拔出照胆横空一扫,大喝道:“全部散开,再敢挡路,让你们统统变尼姑!”
女人们当然是吃硬不吃软,见燕云霆亮了剑,也都纷纷识趣离开了,唯独剩下一个绿衣女子还站在马前,她抹泪哭泣:“呜呜呜……”哭得好不伤心。
绿衣女子年龄二十出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与衣裳,娇小身段儿被勾勒得玲珑有致,发丝贴着两鬓,雨水混着泪水顺脸庞流下,太惹人可怜了。她长得也实在不差,在失足女人中算得上是顶呱呱了,
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即便入了青楼不是花魁也是头牌,为何会沦落到这种花街小巷谋生?
“姑娘,我实在没有这个意思,雨下的这么大,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或许是见她太可怜,林晓枫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谁知绿衣女子竟直接蹲在了地上,哭诉道:“公子,今夜你若不买了我,我便不走。你杀我也罢,撞我也罢,我就是不走。”
“那我就杀了你。”燕云霆提起剑,佯做砍下的姿势。
“且慢,且慢,”林晓枫当然不让,他拦住燕云霆,叹了一声,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绿衣女子:“我不买你,这十两银子你拿去,换个别的生计吧。”
绿衣女子抬头,泪光闪烁,又倔强地咬了咬嘴唇:“我虽沦落了风尘,却也懂得无功不受禄,公子若不买我,收了这钱我心里不安。”
“嗤……”燕云霆不屑道:“你都出来卖了,还懂得礼义廉耻么?”
绿衣女子噘着嘴,哭意又浓了:“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愿意沦落风尘,我操守着最后一丝尊严也不行么?”
“林先生,你别管她,这女人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小心着了她的道。”
燕云霆拉着林晓枫就要绕道离开,谁知绿衣女子却站了起来,他们往左,她也往左,他们往右,她也往右,就是不让道。
“哈哈哈……”林晓枫突然大笑起来:“倒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好,我买你了!”他把银子丢给了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捧过银子,却说道:“那我需要一间有大床的大房子,还要有浴桶,浴桶里还要有花瓣,洗干净了才能服侍公子。”
燕云霆眯了眯眼睛,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趣味了,便问道:“那我再给你十两银子,我们两个一起来,你愿不愿意?”
绿衣女子翘起下巴:“只要银子给够,来十个人都没问题。”
“啧啧……你年纪不大,骚得却不像话。”
“姑娘你别误会,我买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服侍我,而是让你帮忙带路找人的。”林晓枫笑道。
绿衣女子满眼诧异,也没说话。
“你不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么?让你帮忙带路,我支付你酬劳,这也说得过去……若这你都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林晓枫勒了勒缰绳,准备绕道离开。
“哎哎哎,愿意,我愿意!”绿衣女子赶忙招呼道,她又揉了揉肚子,可怜道:“可我一天都没吃饭了,腿杆子走路都没力气了……”
“那我下马,你骑乘。”林晓枫说着就要下马,哪儿知绿衣女子却抢先一步跨鞍上了马背,娇躯一股溜儿钻进了林晓枫的胸怀,嘿嘿一笑:“公子的胸膛可真温暖……”
林晓枫枕着绿衣女子的秀发,二人打湿的胸膛与后背几乎贴在了一起,彼此传导着体温。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冷,”绿衣女子再往林晓枫怀中挤了挤,骗头楚楚可怜,“公子,我好冷……”
林晓枫眼睛明亮,泯然一笑,脱下自己的儒袍裹在了绿衣女子的身上,“姑娘坐好,我们要走了。”
“这样可就暖和多了,”绿衣女子裹紧了儒袍,又问:“公子要我带你去找谁?”
林晓枫淡淡突出一个名字:“黄瞎子。”
绿衣女子娇躯一震,也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