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长卿身穿麒麟红袍,与燕云霆静静站在距后宫不远的屋顶上,将方才纳兰景程所做的一切尽收眼底。
燕云霆瞥了好几眼目光平淡的宇文长卿,才叹道:“都说宰相的肚子能撑船,今日我算是见到了,那家伙要是衣衫不整地出来,你头上就多了一大顶绿帽子。”
宇文长卿淡声道:“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何必去担忧?”
“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生气?”燕云霆挑眉问道。
宇文长卿声音渐冷,“我的确应该生气,但一想到他快成为死人,便也不值得生气了。”
燕云霆低声道:“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鸿门宴呢?”
宇文长卿说道:“其实谁都应该想到了,包括在土木堡的午宴,你不也觉得是鸿门宴么?但是皇帝陛下亲自迎亲并欣然入席,全城百姓又愿意陪我们一起演戏,这帮人已对和亲深信不疑,却不知他们已然成了待宰羔羊。”
燕云霆说道:“纳兰洪烈这只老狐狸可没有中计。”
宇文长卿说道:“一个老东西,死不死都无所谓了,此计只在于一人,那便是纳兰元术。只要他一死,屠灭纳兰氏便易如反掌。”
“那她呢?”燕云霆指了指后宫方向。
宇文长卿闭眼藏住悲伤,冷冷一句:“家仇国恨面前,没有儿女情长。”
燕云霆叹道:“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和她姐姐一样的命运。”
还是红颜多薄命,还是无情帝王家。
渐渐,天色入夜。
宇文长卿缓缓睁开眼,喜悦取代了悲伤,他招了招手:“走,接新娘子。”与燕云霆一起跳下屋顶。
宫外的锣鼓队早已等候多时。
敲敲打打,喜迎新娘。
卿颜听见了锣鼓,牵着新娘跨出门槛儿。
迎亲队抵达殿门前,却遭几个宫女拦了下来。宇文长卿从袖中掏出几只红包递了上去:“今日在下大婚之日,诸位姑娘行个方便。”
宫女们得了红包,纷纷万分窃喜,欠了欠身子:“多谢丞相大人。”
迎亲队抵达屋檐下,卿颜“横刀立马”又将他们拦了下来,傲然道:“我可不是随便给个红包就能打发得了的。”
宇文长卿只是笑了笑,拉过燕云霆挡在身前:“皇后娘娘一定更乐意整他。”
“大不了我再送你两瓶白虎膏咯,你赶紧让开。”燕云霆说道。
卿颜俏脸儿一红,生气道:“就冲你这句话,今天你不学一百声狗叫,非不得将新娘子给你们!”
“汪汪汪汪……”燕云霆一口气不喘,连续叫了一百声,这有什么难的?反正他脸皮厚。
一旁的宫女,随从,乐师,纷纷捂嘴偷笑。
“我还会学猪叫,驴叫,大象叫,以及某人的……床叫,皇后想不想听?”燕云霆眨巴眨巴眼睛。
“你——”卿颜咬了咬嘴唇,骂道:“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燕云霆,今日算你狠!”
她挪开了步伐。
宇文长卿冲上屋檐,一把将纳兰元秀捧入了怀中,“走,拜堂成亲!”
锣鼓队敲敲打打,一路奔赴东宫大殿。
……
东宫外广场,摆的是长龙席,供士卒享用;东宫大殿内,招待的则是官员贵客。
李钰独坐上席,大燕臣子在左,纳兰氏族在右,除了官员之外,庭中还有许多熟悉的江湖面孔,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一人便是墨门首领,聂无痕。
自老一辈大臻高手相继陨落,江湖中仅剩下柳敬迟,纳兰元术,聂无痕,龙应天四位大臻,而这场皇庭婚礼中便占了足足三位。
看似喜气洋洋,觥筹交错的婚礼殿堂,实则暗藏杀机。
宇文长卿牵着纳兰元秀走入高堂。
“安静,安静。”李钰招呼着,全场鸦雀无声,她又道:
“今日拜堂,化繁从简,二人共同饮合卺酒,便算作礼成。”
说罢,她摆了摆手,侍从端着两杯酒,走至新郎新娘跟前,宇文长卿端起两杯酒,将一杯递入纳兰元秀手中,二人手臂缠绵,交杯共饮而下。
“从今往后,你们二人便是夫妻了,好时相敬如宾,难时相濡以沫!”李钰高声道。
顿时殿中掌声雷动,共同祝福着这对新婚璧人。
宇文长卿揭下纳兰元秀的盖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哭红的双眼,她满眼都是愧疚与悲伤。
“亲一个!亲一个!”也不知谁在高喊,看热闹不嫌事大者,纷纷出声响应。
“他们让我们亲一个。”宇文长卿勾起元秀的下巴。
纳兰元秀目光楚楚,“我累了,送我回家好么?”
“这么着急洞房?”
“讨厌……”
宇文长卿轻轻吻上了纳兰元秀的唇,与此同时,手中空酒杯轻轻一松,“啪!”杯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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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
“呛!”
“呛!”
一声声剑出龙吟,一道道寒光出鞘。
蔡佑吉领着几十名青衣剑客从人群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右席的纳兰氏!
“啊!啊!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替代了欢呼,肆意溅射的血液深染了红绸。
“我们中计了!”纳兰景程掀翻桌子,正欲动手反击,可真气才刚出丹田,一股热血便冲上心头,“噗!”他喷出一口精血,瘫坐在了地上。
有武力的纳兰氏皆是如此。
“这酒里有毒!”纳兰景程捂着胸口,环视着满堂汉人冷漠的眼神,恐惧,绝望,憎恨,无奈!
纳兰元秀瞪大眼睛,急促着呼吸,仅仅一个亲吻,堂中便血流成河,“不……不……不!”
她发了疯地大叫着,想挣脱扑去,宇文长卿却一把将其抱在了怀里:“元秀,你要明白,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纳兰元秀望着跟前的男人,一种源自于内心的恐惧,让她浑身抽搐不止,“你……你……你放开我,放开,开放我……”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汉人,竟敢下毒残害我族,我父王一定不会饶过——”
“你父亲很快下来陪你的。”
“唰!”
不等纳兰景程狠话放完,蔡佑吉一剑切下了他的脑袋。
“景程!”
纳兰元秀,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