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两军将士俱欢颜,城墙之下,全城百姓俱欢呼。
在对面共同敌人时,所有人类都情同手足。手足又何故于因为权力而相残?
战争本就是权力的游戏,而这些普通士兵,只不过是这场游戏的牺牲品。
不论战争输赢,王侯将相依旧是王侯将相,普通人家却十室九空,这岂非人间疾苦?
杨青登上烽火台,于大雨中高声宣讲:
“徐州城的诸位军民,杨某入徐州一月有余,已查明龙应天以及党羽谋权叛国,其罪当诛,如今他们已全部伏法,尸首皆在于此!”
青衣剑客们将人头悬在城门上,以示全城军民。这些尸首,哪个不是垄断专横的恶霸?见他们都死了,百姓们叫好声不止。
杨青又大声道:“杨某在此承诺,罪徒所敛家财,会尽数还给大家;在徐州民生未富足之前,绝不收收缴一分赋税;皇天在上,皇恩浩荡,杨某定竭尽全力,恢复徐州新气象!”
“大燕王朝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大燕王朝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军民下跪,高呼万岁。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大家一定要听好了。”杨青笑声道。
全城军民抬头,认真倾听着。
杨青一把搂过身后撑伞的李蔓,傲声说道:“你们都传我有一名丑妻,此话当然不实,你们瞧,她长得多漂亮?”
“杨青!你脑子烧坏啦!这种事情,这么多人……”李蔓脸红到了耳根间,狠狠掐着杨青的胳膊。
杨青勾起李蔓的下巴,“我这么做,只是想证明,我杨青是个敢爱敢做,敢作敢当,敢当敢娶,敢娶敢宣的正人君子,你别生气了。”
“那那那……你你你也不不能能……”她又恢复了结巴,但这次肯定不是装的,最终是泪盈眼眶,扔去了油纸伞,扑进杨青的怀抱,万分娇嗔,“书呆子,书呆子……”
所有人都为这一对璧人送上了祝福。
山河无恙,九州归一,爱人相悦,恰在此时。次日清晨,好事连连,这困扰了徐州城近半个月的大雨终于是停了。
经过吴琦等人一夜的抢修,双鱼口的堤坝足足垒起了四丈之高,成功遏制住了洪水,也正是因为吴琦抗洪有功,他成了龙应天众多爪牙中唯一一个幸存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牢里渡过了。
往后三日,剑网配合官府,将龙应天在徐州城中所有党派,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龙应天的势力崩溃,先前被徐州军所收复城市也全部归于皇权。
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燕云霆站在城墙上,锤了锤自己的老腰,自前几日被龙应天重伤,即使有各类功法在身,还是不能完全恢复。
不过看着眼前壮丽无恙的山河,这点腰酸背痛倒也不算什么了。
“下一步呢,你打算去哪儿?”白荣问道。
燕云霆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人间之事虽告一段落,但九幽与仙界还有一大箩筐麻烦,他抚摸着手中的照胆,“我的剑还未到藏锋之时。”
下一刻,他展颜一笑:“不过可以短暂歇一歇了。”
他又看向白荣:“你呢?你可不准半路下车。”
“车门都被你给焊死了,我想下车估计都难了,”白荣笑了笑,指了指城中一栋高楼道:
“我搞了一笔钱,把雅庭轩买下来了,也打算和你一样,过一过被花团锦簇的日子。”
“你要开妓院啊?”燕云霆不知为何笑出了声,“你现在终于可以实现‘白嫖’的梦想了。”
白荣摆了摆手,“哎,你咋这么庸俗呢?不是妓院,是青楼。我和小鸢合计过,以后不许姑娘们卖肉了,只表演歌舞,谈论风雅。”
挺好的,都挺好的。
“自与龙应天一战,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所以我打算回云梦山静心闭关一段时间,顺便疗伤。”燕云霆挥袖取出仙舟踏上。
“然后呢?”白荣问道。
燕云霆说道:“然后就得为去九幽做准备了,不过那也是来年的事,要等无戒大师履行完讲禅的承诺才行。”
“去九幽啊?我也要去么?”白荣颇为忌惮,却不算恐惧,“你们都是已臻化境的高手,我一个做贼的,就不用去掺和。”
燕云霆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人生中最大的挑战了?”
“啥意思?”
“去皇宫里偷皇帝的裤衩儿呗,”燕云霆笑道:“去九幽的任务差不多,不过不是偷皇帝的裤衩儿,而是偷一面镜子。”
白荣抚着下巴:“听起来好像是很有挑战性。”
“所以你才必须去嘛!”燕云霆摆了摆手,“走啦,明年春暖花开时再见。”
“慢点儿啊,别掉坑里了。”白荣含笑目送。
……
一日泛舟后,燕云霆回到云梦山,先去谷中看了一眼云梦山居,一年多都没有回来了,积了不少尘垢。
燕云霆拿起扫把,开始静下心来打扫,扫着扫着,忽然有些理解杨青口中那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意境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忙活了小半天,不知不觉天色渐黑,燕云霆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锤了锤酸痛的腰杆,又去院子附近拾了些柴火,就这小灶烧起袅袅青烟。
大山中的烟火气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燕云霆便在云梦山居中过了一夜,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简直不要太舒服!
他起床叠好被子,简单洗漱了一番,锁好窗户院门,最后看了一眼小居,转身向鬼谷洞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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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纪,一种心境。燕云霆从小无父无母,也记不得自己生日了,只晓得过了这个夏季,他便整整二十六岁了。
时间究竟过得是快还是慢?自接下照胆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六个年头了。
年龄究竟是大还是小?男人三十而立,他还不到三十,可历经了这么多,他的心仿佛已比五十岁都要苍老。
燕云霆本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但如今他的笑容已逐渐变少,也不如从前那般天真烂漫了。
这或许便是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