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先生长得漂亮呗，”允文说道：“这样一来，病人都只顾欣赏先生容貌了，哪儿还有心思来看病？”
允甜补充道：“先生平时问诊要接待病人，戴着幂篱可以阻止恶疾传染。”
“哦？这么说你们先生长得很漂亮了？”燕云霆笑着喝了一口酒。
两个灵童相视，一起点了点头，“那当然啦，先生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温柔的人了。”
竹居窗内，一个人影悄悄躲着，她以为自己藏着看不见，其实灯光早已将她动作映现。
“你们见过她的真实容貌么？”燕云霆又问。
两个灵童相视，纷纷摇头：“自有记忆开始，先生便戴着幂篱了，据说谷中好些长老都没见过先生的真实容貌。”
燕云霆瞥了一眼那道婀娜的窗影，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女人幂篱下的模样了。他又问：
“我经常听到你们先生在房中咳嗽，怎么？她是生病了么？”
允文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听其他长老说，与先生所炼的功法有关，治不好的，也没大碍的。”
咳成这样还没大碍？只怕是在哄骗小孩子。
“对了，先前你们说白莲谷收治病患的规矩，第二条是要‘九煌叶草’，这是为何？”燕云霆继续问。
允甜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拿来炼制丹药用的，先生对这位灵草特别看重呢。”
“对，记得三个月前，来了一个特别恐怖的病人，他的身体都快被咬成千疮百孔了，全靠残破的元婴支撑一口气。按理说这种无药可救的病人我们医庄是不收的，但他们竟给出了一株五百年份的‘九煌叶草’，先生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允文说道。
三个月前？面目全非的病人？曾记得公羊乾说过，他店里唯一一株九煌叶被玄剑宗买去了。而三个月前，燕云霆不正杀了那与妖族同流合污的许志佑么？
“你们还记得，那个病人是来自何处么？”燕云霆问道。
允文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不太记得了，但是他们都背着剑，应该是剑修。”
那八成就是了。
曾记得当时，燕云霆并未直接杀掉许志佑，而是打碎元婴让他慢性死亡——他，难道没死？
“那个病人，还在医庄？”燕云霆追问。
允甜抬起小手，指了指医庄西厢：“就在那病房里，躺了三个多月了，经过医士们齐心协力，命算是保住了，但也是瘫痪在床，只有眼睛能动，话都说不清楚。”
燕云霆幸灾乐祸了一句：“真惨啊……”
“我倒不觉得他有多惨，”允甜说道：“每回我和先生进去帮他换药时，他双眼就盯着先生的屁股看，色眯眯的，还有送他来的那帮剑修，一个个凶神恶煞，怪不讨喜。”
燕云霆笑着喝了一口酒：“你们先生的屁股又不翘，一身麻衣布衫裹得跟个粽子，毫无风情可言，怎能惹人好看？”
“哼，那是你自己眼光不行，我告诉你，我们先生就连九清宗的大仙人都青睐呢——”
“咵！”
竹窗推开，檀素抻着窗台站着，即使隔着幂篱也能瞧出她目中幽怨。
两个灵童赶紧扔去烤鱼，一抹油腻的小嘴儿，灰溜溜地往庄内跑去。
“姓燕的，我警告你，自即刻起，你若是再敢靠近医庄，套小孩子的话，我就让你提前离开这美好的世界！”檀素怒摔窗门，还并了一句：“说到做到！”
燕云霆笑了笑，将炉火一撤，摇着桨隐隐遁入黑暗。
……
夜深人静。
月上中天。
燕云霆披上隐身斗篷，踏水无痕飞进医庄。
一些病种的患者，都会被安置在西厢留宿，每过半个时辰便会有医士提着灯笼查房。
半个时辰，足以干很多事了。
燕云霆沿着西厢窗户，轮流探看房内情况，在走到最后一间时，见到的是一个绷带缠身，只留一双眼睛，双腿高高固定，伤得体无完肤的病人。
错不了，就是许志佑。
燕云霆从窗户钻入房间，落地时捎来一阵清风，蜡烛扑朔闪动。
许志佑猛地睁开眼，僵硬地扭过脖颈，惊恐地盯着在烛火下隐隐现身的燕云霆。
“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啊。”燕云霆冲床上躺着的废人微微一笑，“你说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何还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你……阿巴，阿巴……”许志佑沙哑着喉咙，发出阵阵低吟。
“你以为栽赃嫁祸这招对我管用？你以为我找不到你？”燕云霆大手缓缓摁住许志佑的天灵盖：“我现在有些怀疑你是青叶盟的人，所以要发挥你生命最后一点价值。”
搜神！
许志佑元婴涣散，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燕云霆将神识侵入许志佑大脑，在其脑海中飞速探索，这家伙还真是无恶不作，仗着自己有仙人撑腰，吃喝嫖赌，杀人放火，可谓是无恶不作。
但在他记忆中，并未涉及到与“青叶盟”有关信息，他会与妖族同流合污，纯属是个人贪婪。
“死吧。”
燕云霆捂住许志佑的嘴，暗蓄一道掌力拍在其丹田。
“唔！唔……唔！”
许志佑抽搐了两下，瞪着眼珠暴毙而亡。
“戊号病房的病人有情况，快！快去看看！”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应是医庄对每个病人都下了咒印，一旦生命垂危便会提醒。
燕云霆急忙披上隐身斗篷从窗户钻了出去，踏水无痕回到仙舟，装作一切无事发生。
“快！快对他急救！”
“没用了，他的元婴都碎了！”
“这怎么可能，两刻钟前我还检查过，他明明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呢！”
“快通知谷主！快通知谷主啊！”
寂静医庄，骤然喧嚣。
死一个本就生命垂危的患者为何这么紧张?
燕云霆不由皱了眉头，此举该不会给白莲谷添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