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第一声自行车铃声,打破早晨的清静后,安南市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慢慢地,最繁忙的城市早高峰到来,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偶尔还有擦碰后的呵斥声。
陆明轩在巷子里的吃了早饭,就带上公文包,混在上班的人流中,顺利走进安南日报社。
……
董勇还在努力适应着,赵天琪案件巨大反转,对他带着的冲击。
昨天在接待赵大成夫妻后,董勇最后一丝侥幸灰飞烟灭,他的心如被一双大手抓住般,纵使经过了一夜的调整,仍旧让他喘不气来。
80年代的严打,即使寻衅滋事这等以前认为的小事,在严打期间也成为重大打击对象。
否则,鬼精鬼精刘乾,在投案自首后,哪里会愿意丢那么大脸,在全村人面前,公开向陆家下跪赔礼道歉。
而赵天琪竟然是强奸妇女,还是强奸本家侄媳妇,更恶劣的是,利用女人害怕暴露的心理,后续又威逼利诱,多次强迫发生性关系。
还好,唯一值得董勇庆幸的是:赵天琪案件的《审讯报告》并没有提交上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否则,案件遗漏如此重大罪行,绝不仅仅是打脸这么简单,在严打压倒一切的关键年代,他董勇极可能被认定是无能与失职问题。
黎明早饭都没心情吃,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发呆,曾经他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小村长,竟然真让他阴沟翻船。
别说前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审讯,此事一出已没有功劳,恐怕苦劳都别想了,至于补休陪家人的打算……
想到这里,黎明突然站起来,涨红的脸颊上,青筋更加剧烈跳动。
“嘭嘭!!”
紧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大步向走向隔壁董勇的办公室。
“科长!!赶紧去审讯点吧,这次我要把……”
“闭嘴!”厉声呵斥。
董勇打断了黎明情绪上头的言语,知道对方憋了一肚子火,但作为执法者,哪能信口开河?
堵回去,才是对黎明的爱护,如果让对方说出来了,被其他领导听到可就麻烦了。
“你小子,要时刻记住自己身份,一言一行都要配得上一个国家干部!!”
董勇用手敲着桌子,更加严厉的训斥道。
看了看黎明直愣愣地瞪着自己,大脑好像还没有转过弯来,董勇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
“你小子,也别瞪我,别以为只有你难受,我作为专案组负责人,比谁都更难受,但主观情绪,绝不能毁坏了客观认识:技不如人就要认!!”
董勇通过这种同理心,简单地疏导下黎明的心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绝不能冲出法律法规的范围。
“科长,是我……是我冲动了!!”黎明声音越说越低。
黎明看了看走廊上偶尔经过的领导或同事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
县纪委审讯点。
“同志,钱…都交上去…这么多天了,是不是…该放我出去啦!!”
赵天琪低下气地哀求道。
此刻,赵天琪仍被铐在审讯桌前,已超过二十天了,他就如一只猪或一只狗般地没有自由。
当一个人连自由都没有时,唯一拥有的就是这百无聊赖的时间,而时间就如一个放大镜般地,放大着对自由的渴望,放大着对美好的想象。
对于赵天琪来说,审讯室的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时间如同粘在他的情绪上,在期盼与等待中慢慢地撕扯着赵天琪的承受力。
寸头青年如同没有听到赵天琪的哀求,仍就在审讯室门口,有规律地做着他的俯卧撑。
作为警队精挑细选的精英,寸头青年谨记自己的职责,除了犯罪嫌疑人上厕所,其它的言语绝不接茬。
同情心,用在这些人身上,纯粹就是浪费。否则,鬼知道,犯罪嫌疑人会从自己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什么。
“我要拉屎!1”赵天琪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种带着强烈情绪性的发泄,赵天琪知道有可能面对的是什么。
“呯呯呯”
沉闷的声音后,伴随着赵天琪杀猪般的嚎叫,然后才是寸头青年的话:
“你知道欺骗的后果!!”寸头青年提醒道。
赵天琪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在龇牙咧嘴中,重重地点头确认着。
对于赵天琪来说,被打也是缓解寂寞的方式,否则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疯了。
打开审讯桌上的手铐,转为铐在寸头青年手上。
赵天琪蹲在旱厕里,一只手举着与寸头青年的手铐在一起,寸头青年另一只手捏着烟,用力地吸几口,企图驱除点臭味,
“你他妈的,又不老实啦!!”
五分钟后,寸头青年没有听到赵天琪大小便的声音,不悦地警告道。
“你在边上看着,我拉不下来!!”赵天琪立即紧张地解释道。
赵天琪宁愿用欺骗后挨揍的代价,换来他这段路的活动时间,哪怕是这一刻的蹲在臭味熏天的旱厕,都是这么的幸福。
水喝的少、饭吃的少,赵天琪确实是肚里没货。
又过十分钟,在寸头青年即将爆发时,赵天琪满头大汗中,终于挤出几滴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