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视野变得一片纯白,所有的感官在此刻变得朦胧而梦幻,仿佛是深处在幻境中一般,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的观念在这一刻变得迟滞。
一阵狂乱的气流突然撕扯在了身上,藤丸立香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气流的方向倒去,但才刚刚退出一步炽烈的灼烧感便已经遍及了她的全身。
一只手掌抓在了藤丸立香的胳膊上,将她死死拽住,紧接着原先直对着她的气流突然减弱。
在难以忍受的耳鸣声中,藤丸立香听到了关切的询问:
“没事吧。”
奋力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近在咫尺的阿尔托莉雅的脸。阿尔托莉雅的手将藤丸立香牢牢抓住,以免她被吹飞,而在两人的更前方,红白色的高大骑士横过足有她一人高的赤色重剑,将迎面扑来的声浪与爆炸的冲撞悉数隔绝。
藤丸立香左臂的礼装被完全融毁,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已经完全失去了痛觉。
但相比之下,藤丸立香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她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脚边,只是擦着她迈出的脚,那里的泥土呈现出燃烧殆尽后的焦色,暗红色的光在深凹下的土地中缓缓熄灭。
高耸入云的高塔被平底削去,除了她们现在站立的地面,这片平地被刚刚的魔力碰撞所引发的波动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若是正面被那阵冲击波所击中,估计连粉末都不会留下吧。
“没……事……咳咳咳!”
才刚刚张开嘴巴,藤丸立香便被如火焰般的空气以及溢散在空气中的颗粒所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止住了咳嗽,又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藤丸立香将目光挪到了最前方不知何时赶赴了战场的人影身上。
正面接下了Lancer的宝具攻击,米奈歇尔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他身上的铠甲早已被轰碎,在几片残存的碎片下显露出同样被撕扯得焦黑一片的内甲以及千疮百孔的皮肤,凝固血痂粘在他的身上,显露出一副无比惨烈的姿态。
“那个……我帮你治疗……”
这一次藤丸立香用手捂住了口鼻瓮声瓮气地开口,可她才刚刚迈出一步。
“别动!”
一股莫大的压力随着话语作用在了藤丸立香的身上,藤丸立香只觉得身子一僵,脖子仿佛被寒光抹过般传来丝丝冰凉之意。
米奈歇尔一剑砸在了从烟尘中刺出的金色枪尖上,大剑与枪刃相撞发出清脆地声响。
赤红色的魔力在一次从米奈歇尔身上燃烧而起,霎时间将逼来的长枪击退。
扩散的雷蛇搅碎了身前的烟尘,露出了Lancer的身影。白色的王身上纤尘不染,散发的荧光在空气中颗粒的衬托下更显得神性的光辉。
“米奈歇尔。”
Lancer的声音依旧显得冷淡,可似乎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她看着身体可以称得上是破破烂烂的骑士开口道:“别再做无谓的抵抗……”
只是她的声音未落,就见到米奈歇尔身上那些焦糊与灼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不只是身体,甚至连铠甲以及黯淡的大剑都在一片血色中修补、复原。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米奈歇尔身上由于刚刚直面爆炸所造成的一切痕迹都消失无踪。
米奈歇尔冲着面前的Lancer抬了抬下巴,露出了得意却不张扬的微笑。
而面对米奈歇尔的笑容,Lancer先是一愣,随后她迅速低头,紧抿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同样回以了一个浅笑。
大剑被米奈歇尔单手抓握,做出了防守的姿态。
“要进入第二回合吗?”
如此说着米奈歇尔眼底的红色变得深沉了一些,可Lancer却是松开了枪,长枪顷刻间消散。
“不了,想在短时间内击败你并不可能。”
“我也没做好杀死你的准备。”Lancer保持着浅笑摇头说道,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她看着米奈歇尔突然一改平淡的语气:“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有一刻想过要杀死你。”
米奈歇尔哼哼两声,没有回话,努力绷着戒备的神态。
“所以要和我一起走吗?”
Lancer接下来的话语出惊人。
“啊?”这是身后的藤丸立香的惊叹,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在刚刚的爆炸中失去了功能,现在是大脑产生的幻想,她悄悄去看阿尔托莉雅,却发觉对方脸上有着明显的迷茫。
米奈歇尔保持着戒备,然后也说道:“啊?”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米奈歇尔回头看了一眼阿尔托莉雅。
“这样啊,我知道了。”
Lancer的身体彻底化作了魔术粒子,揉散到了空气当中。
片刻过后,久久没有动静。
在确认了对方确实消失之后,先前还摆出一副强势姿态的米奈歇尔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身上的铠甲在陡然间全部消散,而在他身周始终跳动的暗红色电弧也在这时完全熄灭。
若是绿骑士那样的从者还好,刚刚的状态若是让他直面Lancer的阿尔托莉雅,米奈歇尔不觉得自己能在护住阿尔托莉雅的同时有战胜对方的把握,所以能避免的战斗也尽量避免。
“虽然无论是灵基数值还是魔力反应都和那个Lancer一样夸张,可是拟似从者……又是拟似从者吗?”
达芬奇的声音响起,先前因为紊乱的魔力而被干扰的通讯在战斗结束后重新恢复。
米奈歇尔循声望了过来,看到了屏幕中的达芬奇明显一愣:“居然还能用吗?这都没坏,迦勒底的魔术礼装质量这么好的吗。”
“这可是天才的造物哟。”达芬奇先是自夸随后才说道:“不过也多亏了你挡在前方抵挡了正面的伤害呢。”
“不用谢,反正我也不是为了救她才来的。”米奈歇尔无所谓地摆手。
这一句,让达芬奇脸上的微笑一下僵在了脸上,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作为讨论中心的藤丸立香更是尴尬地脚趾摩挲着鞋底,低下头却依旧不能遮掩耳朵因为尴尬而生出的红晕。
这家伙……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吗!
好在,达芬奇只是沉默了区区数秒,赶在藤丸立香的脚趾将迦勒底特制战靴扣出孔洞前开口:“不过,你似乎保持着相当的记忆呢,对于礼装和我的出现毫不意外,可是性格上又不像是身体的主人在掌控。”
“有什么区别吗?我和他本就是一个人。”
‘区别有点大,大到像是两极管。’
藤丸立香暗自腹诽,她刚准备开口打圆场,在距离她不远处,突然间一块焦土居然蠕动了起来。
藤丸立香身体一抖,可米奈歇尔早已把她像提鸡崽般抓了起来放在了身后。
米奈歇尔鲜红色的眸子打量着突然隆起的焦土。只见其上的焦糊随着隆起幅度的越来越大一点点的被剥落,最终显示出了人形。
在浑浊的黑黄色污渍下,隐约可以见到他原本亮黑的色泽。
“咳咳。”
大量的焦土混杂着血液随着咳嗽被吐出。
“灵基反应是……埃泽奎尔。”达芬奇给出了答案,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和米奈歇尔交谈过的缘故,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达芬奇竟破天荒地开口:“没想到在那样的攻击下,他还活着。”
从焦土中爬出,埃泽奎尔翻过了身躺在了灼热的地上。
他身体的魔力亏空,所幸固有技能发挥了作用勉强吊住了他的性命。
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躲过致命伤了。下一次受伤,他必死无疑。
伤痛与疲倦的相互他本不想说话,可睁眼却见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埃泽奎尔:“……”
他坐起身又仔细去端详。
顿时他的倦意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