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直接让正要动手的沈厌停下了动作,他不可置信的转身看,是她。
沈御喉结滚了滚,看着许久未见的人,他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小姨。”
白菀柔穿着貂毛大衣,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眼里带着浓重的厌恶,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孽种!当初就该直接掐死你!”
沈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人,甚至手里的刀早就被他丢了,他静静的承受着白菀柔审视厌恶的目光。
良久,男人大笑着出声,“哈哈哈哈,那你为什么不掐死我?你为什么不掐死我?为什么要留我一条贱命?”
他眼里带着浓重的扭曲恨意,“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吗?苏家满门被屠,我在孤儿院里跟狗抢饭吃,像个奴才一样跪在地上被那群人骑大马。”
他眼里带着猩红的水光,好似有滴滴血泪流出,“我叫沈砚尔,沈砚尔啊!是笔墨纸砚的砚!不是厌恶的厌!”
他一摊手,笑容讽刺极了,“可所有人都叫我厌恶的厌!甚至把我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沈讨厌,就连院长也叫我沈厌哈哈哈哈,你当初为什么不掐死我?”
他视线转了一圈,手指也把所有人都指了个遍,厉声质问,“你们谁看着我不是用厌恶的眼神,哈,我生来就是让你们厌恶的吗?”
温婳看着这个人,她小时候也在孤儿院,怎么会不懂这些,厌恶嫌弃的目光何尝不是伴随了她整个童年。
沈御神色淡淡,他把脸色不太对的温婳揽入了怀里。
白菀柔静静的听着沈厌讲完,女人点头,声音冰冷,“是我的错,心慈手软,养虎为患。”
她的声音像是利剑一样狠狠扎进沈厌的心里,“你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沈厌眼里充斥着疯狂的愤怒和暴虐,他手指的自己疯狂抖,不可置信的问:“我不该活?难道你们就该活着吗?”
“你!”他抬起手恶狠狠的指向沈御。
“你!”他又指向了温婳。
“还有你!你的儿子杀死了我的妈妈!”他尤其把手指向了沈老夫人,狞笑问:“你凭什么活着?”
他把所有人都指了,唯独没有指白菀柔。
可白菀柔却抬手指向他,眼里带恨,字字泣血,“那你的妈妈杀了我的姐姐!你配活吗?”
沈御身体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小姨…”
沈厌眼睛瞪大,他大声反驳,“你胡说!我妈妈才没有杀人!是沈谦礼酒后乱性强奸了我妈妈!”
“况且!”沈厌似是安慰般不停的点头认可自己,声音坚定不容置疑:“那个女人的是出车祸死的,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白菀柔眼里带着浓浓的哀痛,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姐姐,白浣清总会在妹妹卧室的花瓶插上几朵栀子花,清新空气。
女人一步一步往前走,沈厌没有丝毫抗拒动作,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白菀柔在他面前站定,忽的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下使了全劲儿,沈厌的脸被扇到一边,上面还有醒目的红色掌印。
“都说你的母亲是医学神女,我看她应该叫蛇蝎毒女。”
白菀柔将当年的事情全部说出,“你的母亲医术确实了得,竟然下药算计沈谦礼,这才生出你这个孽种!”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给我的姐姐下慢性毒!”
原来,当年的沈谦礼被人算计,竟不知自己在外面留了种。
沈谦礼在照顾怀孕的白浣清时也认清了自己的心,他早已爱上了白浣清。
当年白浣清生产后的几年身体越发病弱,甚至已经到咳血的程度,经过世界名医的诊治才发现身体里被下了慢性毒。
这种毒微乎其微,日渐增强,根本发觉不了,白浣清身体日渐被掏空。
沈谦礼查到了当年的事,他和白菀柔亲自去了苏家。
沈谦礼心里本就病态,知道自己心爱的人被人算计,他活活掐死了苏雪。
当着幼年沈砚尔的面,将他的妈妈活活掐着提起来,用那泛着青筋的冷白大手用力,咯吱、咯吱,他永远也忘不掉那骨头狠狠摩擦的声音。
当苏雪终于没气了的时候,沈谦礼把目光放到了沈厌身上。
看着这个孽种,沈谦礼眸色狠厉,根本没有当他是自己的种,单手掐着沈砚尔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沈砚尔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受,窒息,闷疼、恐惧,好像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见到了死神。
是一个娇柔的女声打断了这一切,当时的白菀柔才10岁,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她害怕的把手里的平安符拿出来。
“姐夫,姐姐过两天要手术了,大师说这两天要多做好事,积恩德。”
女孩眼神怯怯,“等姐姐做完手术再来也不迟。”
沈谦礼一个不信神不信佛的人,硬生生因为这句话停下了手,如果可以,他祈求神佛庇佑白浣清,哪怕用他的命偿。
在幼年沈砚尔的眼里,是这个姐姐救了他的命,是她给了他命。
白浣清的手术很成功,沈谦礼内心一直存着要杀了那个孽种的想法。
可就在那一天,很正常的一天,沈谦礼带着白浣清去复查,二人出了车祸,双双丧命。
苏家察觉事情不妙,保住最后血脉,提前将年幼的沈砚尔送到了偏远孤儿院。
苏家满门被灭。
沈砚尔就这么活了下来。
白菀柔眼泪扑簌簌而下,她哭的不能自已,女人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心慈手软,养虎为患。”
她抬起眼直直的看着沈厌,“如果我当时狠一点,如果我大胆一点回去把你掐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那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叫沈厌的人出现过,沈砚尔在当年就已经死了。
沈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切的一切全部超出他的认知。
在他的心里,妈妈是被强奸的。
沈谦礼是一个该死的不负责任的爸爸。
沈谦礼杀了他无辜的母亲。
他一直过着与畜生一般的生活,这一切一切都归于沈家所有人,他要狠狠报复回去。
所有人都欠他的,所有人都欠他一句道歉,可如今告诉他,他才是那个最不该活的孽种。
沈厌不相信的疯狂摇头,他颤抖着嘴唇不停重复,“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你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