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李砚亡故了三年。
王直带着小皇子喜欢的吃食和玩具去西山祭奠。
这是难得的李承宇不刁难肖锦瑟的时候。
肖锦瑟坐在坟前,轻轻地给孩子烧纸。
小时儿哭得泪如雨下。
王直带着那方帕子轻轻地给肖锦瑟拭泪。
如果是平常男子,肖锦瑟一定躲开。
王直是太监。
肖锦瑟觉得无碍。
在祭拜完毕之后,肖锦瑟让小时儿先走。
她留下和王直说话。
山野绿草青青。
生砚儿的时候,正是一年春好处,百花齐放。
那样如华似锦的年月好象不曾存在过似的,那种美好就象他们这种劫后余生的人根本是存不起的。
“王直,你想好怎么带我出宫了么?”
肖锦瑟问他。
“想好了。娘娘可随着我的大军去外城,只要到了外城,我便可以派人把你护送到边城。那里虽然苦寒,可是是真正的安全之地。”
王直回答。
“你不会又象当年那样背叛我吧!”
肖锦瑟看着他的眼睛。
“不会。”
王直回答。
“阿直,你在撒谎!”
肖锦瑟的一直阿直是直击王直的心坎。
“师傅!”
王直跪在地上。“师傅,当年真的是不得已。当年的陛下已经身患重症,不久于人世。他给我的命令就是给李承怀开宫门!是陛下仁心,不想徒增杀戮!”
王直把那两条秘令拿出,肖锦瑟悲伤打在那两条秘令之上,字迹变得模糊,可是她还是能看清楚李承羽对她的爱,这个男人聪明至极,生死都算清楚了。
他把所有生的希望都留给了她和孩子。
可是,李承羽什么都算到了,可是就是没有算到人心!
李承羽可以相信她,可是李承怀却不相信!
李承怀认为她与别人有染。
这个男人蠢到可以自行脑补地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还是美其名曰的爱,令人感觉到无比窒息、无比恶心!
“瑟瑟,你别哭了!”
在宫墙中,他无法僭越。可是,在这山野里,他可以做回他自己!
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他不想让自己最爱的人不清楚他的心意。
他轻轻地搂住肖锦瑟。
”瑟瑟,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你想离宫,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你不再哭!“
王直的脸与李承羽的脸重合。
肖锦瑟明明知道对方不是李承羽,但是她还是想通过这张脸看到李承羽的存在。
因为她难过的时候,李承羽说过同样的话。
他答应过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令人感觉窒息的宫廷。
可是,他食言了。
他一个人走了。
留下她在这个让她感觉到并不幸福的人世间。
王直高出了肖锦瑟两头,肖锦瑟在王直的怀里更显得娇小无依!
小时儿跑上来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了!
“娘娘,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她这么一声,肖锦瑟才从王直怀里挣脱出来。
永安宫。
李承怀在为自己的儿子李砚念经,超度。
在这个李砚死去的日子,他也会很难过。
因为这个孩子是他亲手掐死的!
孩子用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直到死亡,孩子的眼睛也没有闭上。
李承怀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自从孩子死后,肖锦瑟精神垮了!
他最爱的女人的眼神在那时就没有光。
他觉得这是报应。
他就念地藏经给孩子超度。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念心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做不到。
不管是怎么样,这几年,他都没有开心过!
他和吴贵妃吴卿卿在一起就是为了忘记肖锦瑟,为了忘记李砚,为了忘记那些让他痛苦而又无视自视的过去!
他是卑鄙的,无耻的,想求肖锦瑟的原谅,却又害怕看到肖锦瑟的哀伤!
从永安堂里走出,已经是半夜。
高太监打着灯笼走在前,李承怀坐着銮驾走在后面。
突然一只猫,从天而降,落入了李承怀的怀里。
李承怀本能地用手一掐,那只小猫还没有叫就倒下了。
李承怀把猫往地上一扔!
“是哪个宫里养的畜生?不想活了,是么?”
李承怀带着杀意。
前面的那些笑话过皇后的宫妃们进入寺院祈福,全被山贼杀了!
那是李承怀的手笔。
高太监害怕极了,拿着灯笼一照:“陛下,这不是凤鸾宫皇后娘娘养着的雪团么?”
李承怀向地下看,那些猫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铭牌---雪团。
那猫是肖锦瑟的爱宠,去哪里都离不开的。
没有想到,它被李承怀杀了!
“去给我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猫给替下来,不能让锦瑟知道!我怕她伤心!”
李承怀倒是深情无比,好象非常的想照顾肖锦瑟的感情。
可是,这是难坏了高太监他们。
这大晚上的,哪里去捉一只猫,还是一只左眼蓝,右眼黄的纯种波斯猫?
这玩意是稀罕物。可不是花个钱就能买的。
王直那小子是翻遍了敌营才找到了这么一只小淘气。
现在去哪里找那么象雪团的波斯猫。
高太监答应了一声。
六宫天不亮就捉猫。
三个时辰过去,这些猫不过就是狸猫、三花、最多也就是狮子猫。
“师傅中,去哪里找这种猫啊?”
小德子带着哭腔。
“陛下说我们要是找不到,就要脖我们的脑袋给皇后娘娘当夜壶!”
“闭嘴吧,你!”
高太监正在着急的时候,周传来了,送来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虽然长得和那只死了雪团很像,但是这猫的眼睛都是蓝的。
“这行么?”小德子发愁。
“不行,你找啊!”高太监挥手,叫小德子把猫给凤鸾宫送去。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上朝时间。
高太监小跑跟着李承怀。
他给李承怀换了龙袍。
他怕李承怀精神不好,还给李承怀扑了一些粉。
看不出李承怀有问题,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在那些朝臣面前,天子是不能失仪的。
天子,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刻,就不是李承怀他自己了!
天下的至尊,不能是普通人,不可以有普通人的爱恨!
这就是李承怀成为皇帝之后,不能随心所欲的原因。
他给不了肖锦瑟完整的爱,因为他知道这种爱会要他最爱的女人的命!
所以,他宁愿冷淡,也想的是长久!
他坐在冰冷的皇帝宝座上,就不能再是东宫的李承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