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锦瑟在没有进入宫廷之前,是不喜欢吃点心的。
那玩意不如吃肉,甜腻腻的。
只有进入宫廷之后,她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宫妃喜欢吃甜食。
心里太苦了!
小时儿找到了豌豆黄的时候,卧龙瑾已经坐在肖锦瑟的寝宫了。
他斜着身子,看着万丈红尘里挣扎着的肖锦瑟。
”你真的想当圣母么?“
肖锦瑟咬着唇。
”你真的是忘记你哥哥,你爹爹和那些死去的人么?“卧龙瑾站起身一步一步在逼着她做选择。
”我从未!可是我不能拿着我的私仇,把大夏全部葬送掉!“
肖锦瑟拿着金钗,做着一种抵御。
”你和你哥哥真的不一样。他是赤子,而你就是一个沉溺于情爱的贱人!“
他的手好象要掐死她似的。
“卧龙瑾,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前朝的那个隐太子子定吧!如果不是这样,我无法解释你能做到这一切。他们都说云州太守爱财,他们都说这些钱给了司礼监。司礼监都是我的人,无论是高太监还是周传、王直,他们全部听命于我,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拿这个,他们不过是因为是阉人而担了虚名。真正的得到这笔钱是卧龙山庄。你就是卧龙山庄的庄主!我的哥哥,你又何曾对他爱重过,不过是看着他有用。“
肖锦瑟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卷帛书。”你真的以为我哥哥是蠢货么?“
卧龙瑾的眸子一紧。
”四月深涧底,桃花方欲然。
方知地势下,遂使春风偏。
此意颇堪惜,无言谁为传。
过时君未赏,空媚幽林前。“
这是肖锦玄的笔迹,也是肖锦玄藏而未决的心思。
同样的诗,肖锦玄给他也写过一次,而且也是帛衣而制!
”我们肖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不是脑子笨,而是不想参加一些无谓的争斗。我哥哥为什么要写春风偏,为什么要写谁为传,为什么要写君未赏,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对你的心意!他不会因为对你的心意而放弃家国,不会拘局于情爱,宁可自毁,也要保住我们肖家的声誉,我也一样!我不会怕你!也不会惧你!“
肖锦瑟这么回答,卧龙瑾说道:”你早知道是这样的,也陪着我演戏?“
”这天下谁不是戏子,谁又能真正的做自己呢?子定殿下!你不能,我不能,李承怀也不能,我们都得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但是天下黎民何其无辜!你居然为了自己所谓的复国之梦,勾结对族,铁蹄进入中原,让百姓遭受战火之苦!一个阴谋家,再洗得干净,也会遗臭万年!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我哥哥么?“
肖锦瑟拿着华丽的金布摇横在了他的面前。
“你别跟我讲大道理。当年城破之日,我们杨氏皇族的惨状,你见过么?那血流了三天三夜,御街上全部都是死人。我的姐姐、我的母亲全部被李家人侮辱致死!我的弟弟和父皇,所有的族人全部被斩首!这种亡国之痛,你没有经历过,你别劝我放下!肖锦瑟,这泼天的恨意,我就算是用尽全力,我也要报!我死,我们杨家死,这全天下也得陪葬!你是李承怀最爱的女人,我是一定要杀你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救活你么?我就是让李承怀得到希望之后,又全部毁掉!”
卧龙瑾在笑声中,肖锦瑟感觉到自己全身出现了问题,慢慢的五识俱丧。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现在明白了一点,报复的齿轮开始,李承怀将迎接的不仅仅是她的报复,还有眼前这个男人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活的。你会成为我的傀儡。锦瑟妹妹,你这张脸这么象锦玄,就是死,我也舍不得碰坏。毕竟,这天下能让我伤情的也只有他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卧龙瑾在笑声中,头发慢慢变白,仅仅是那一首肖锦玄所写的《桃花诗》。
暗暗催生的情愫,被折翼。
痛苦的选择中,那一点点的真诚已经消失于世界。
最爱他的人全部成了尘土。
往事不可追!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复仇,就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他飘忽地消失在这个深宫的夜里,就如同一个无极的鬼魅!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锐利的匕首在划破肖锦瑟的脖子的瞬间,小时儿捧着豌豆黄来了。
”我不想妥协。我不想成为傀儡!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肖锦瑟抬起手去擦着小时儿眼睛里的泪。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要先走一步!“
小时儿哭声带血。
而全宫中的人就象是全死了一样,没有人去管。
精致的步摇落到了台阶上,小时儿捡起,那温润的鲜血,还好象带着一种活力。
”太医,太医!娘娘遇刺了!“
小时儿全身发抖。因为她拿到的也只有这一件物证!
九重宫禁,没有人去回应小时儿。
整个皇城就象是死了一样。
小时儿推开宫门,她赤着脚跑向前朝!
一层层的宫门都挂着诡异的红灯笼!
那闪现的红色中流着红色的血,到处都是被放干血的太监、宫女,他们像傀儡那样站得直直的。
就是死去的侍卫的眼中也带着恐惧。
九重宫,一个一个地跑出来,她看到的都是死人,而且都是以同样方式的样子死去的。
“德妃,对,我找德妃娘娘!”
小时儿在慌乱中想到了德妃。
当她跑到了德妃宫里,德妃抱着小太子,两个人已经被做成了傀儡!
头是人头,而身体是木制的,还能随风而动。
小太子和德妃脸上死前的诡异表情吓得小时儿后退。
她现在才明白,这个宫廷里所有的人都遭到了屠杀。
她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豌豆黄太难做。
如果不是因为繁复的工序,那么她会跟着这些人一起去死!
明天,就算人们知道了真相,那又会是怎么样呢?
死去的人活不过来!
她不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死,她跑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宫里。
结果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他们居然被做成了骨醉。
巨大的酒坛里,两个怪物似的家伙,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眼睛,还活着!
“啊!”看到这个惨景,小时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