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无名小山村。
众少年下船后,需要先穿越城镇,再顺着一条幽暗狭长的小路寻找过去。
在连绵山脉的怀抱中,一条羊肠小道七弯八绕地通向森林深处,小径上长满了青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为什么不御剑飞行?”秋语嘟着嘴抱怨。
清水笑答:“我不会。”
“我教你。”秋语道。
“学不会。”清水拒绝得很干脆。
见到两人斗嘴,叶艺略感郁闷,岔开话题问道:“李前辈为何会住在这个地方?群青大会,应该会有世家伸出橄榄枝啊。”
孟思源解释道,他们队伍当年虽然夺冠,但争议颇多,世家的焦点也一直聚集在柳清水身上。
后来柳清水闭关,孟星火失踪,他们队伍人数不齐,清谈会上屡屡落败。
世家之间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当年都是靠柳清水一人之力才能夺冠,其他人不过运气好,跟他同队罢了。
孟家也受过不少奚落,说到这里,他感同身受,也为李六一叹息。
“什么世家非议,都是狗屁,不用理睬。”清水评论道。
其他少年无奈对视,不敢顺着这个话题继续。
峰回路转,眼见前方炊烟缭绕,村庄应当就在不远处,众少年顿时欢欣雀跃。
一位十岁左右的牧童骑着牛缓缓走来,看到众人,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问道:“你们是修仙世家的子弟吧?”
听见这牧童问话,阿汪连忙回道:“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可是上下打量一番后,牧童却摇头说道,“他们是,但你肯定不是。”
众人瞅着这牧童居然还有几分眼力劲,十分诧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牧童微微一笑,指着孟思源道:“我还知道,你是宣城孟家的,对吧?”
此言一出,大家就更惊讶了,还没等众人开口,牧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道:“你们这次来,应该是来送清谈会的邀请函吧?”
“你居然全部说对了,怎么做到的?”秋语不禁要为他鼓掌。
见众人吃惊,牧童略感得意,哈哈一笑,“我们这个小山村,与世隔绝多年。
每三年就会来一个修仙世家的子弟,你们的穿衣打扮都差不多,算算时间,就知道了。”
秋语不服,立刻追问,“那么你怎知他是宣城孟家?”
“孟家的一年来一次,每次来的人都是一身紫衣,还用得着猜吗?”牧童笑道。
众少年见孟思源果然一身紫袍,纷纷拿他打趣。
清水心道,孟家来人,定是来请李六一相助,一起去搜寻孟星火的下落。待会一会定要找个机会,跟李六一单独沟通一下。
于是轻声问道:“小兄弟,可以向你打听一下,李六一家在哪吗?”
牧童指着一个低矮的房子说道:“那里就是。”
众人谢过后,正要前往,牧童却突然说道:“给你们个忠告吧,别这么多人扎堆儿去,找个跑得快的,冲过去,把信扔门口就行。”
“为什么?”众少年不解,到了前辈门前,怎么说都得亲自拜会一下,这是世家交往的礼节。
把这么重要的邀请信扔门口,这不是开玩笑嘛。
“为什么要找个跑得快的去呢?”秋语不解。
见众人不信,那牧童摇摇头,骑着牛慢悠悠地离开,远远传来一句话,“我可是一番好意,先生说过,背后不可语人是非,所以,你们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虽然那牧童郑重其事地叮嘱一番,但世家礼仪框架下,断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众少年移步到牧童刚才指向的房子外,是一间铁铺。
各种铁制品,如锁、农具、工具等,随意散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也许临近午饭时间,店里无人看守。
“李六一前辈住在这里?”韩腾狐疑,“这样的房子也太寒酸了点。”他出身世家大族,来往密切的也都是地位相当的其他世家子弟,从未到过散修的住所。
“就算是散修,好歹也是上过照壁的学子,完成学宫定期给的任务,也不至于生活窘迫,靠打铁为生吧。”秋语也不能理解,
“请问有人吗?”孟思源喊道。
“有人的,来了。”屋里立马传来回应,一位三十许岁的女子走出来。
看样子正在做饭,听到有人上门,顾不得擦洗干净手上的油污,笑容满面地跑出来了,应当是铁铺的老板娘。
她几步跨到门口,看见一众少年,无一不是华服锦衣,就连阿汪也穿了身金丝锦袍。
先是一怔,随即柳叶眉一横,满脸杀气地问道:“你们是谁?”
惊诧于她的变脸速度,但转念一想,她也许是李六一的妻子,清水当即抱拳问道:“请问李六一在此处吗?我们是来送信的。”
闻言,老板娘冷笑一声,言语尖酸,“我知道你们是来送信的,以后都不用送了,李六一已经死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清水更是感到惊骇万分,如坠冰窟,忙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死的?”
“死都死了,关你们什么事?”老板娘板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定了定心神,清水再次询问,“我们都是他至交好友的后辈,他这般年轻,定不会平白无故地人就没了,还望告知具体情况。”说着,朝那女子作揖行礼。
见他态度诚恳,老板娘语气稍微放软,“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以后都不用来送信了。”说着就要回屋。
眼瞅着这老板娘行迹古怪,言语无状,不由得心下生疑,清水当即拦下她,“六一是你什么人?为何无端咒他死?”
“关你什么事?这里已经没有李六一这个人了,你们回去禀报清楚,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老板娘态度蛮横,推开清水的手臂,就往屋里走去。
“站住。”话都没说清楚,清水哪能让她回去,催动御风术,将摆放在桌子上的农具等吹动起来,刚好挡在里屋门口。
老板娘见前路受阻,回不去里屋,顿时大怒,抓着眼前的东西就朝清水扔过来。
也不管是铁锁,还是农具,全部一股脑地朝清水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