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早上那一会儿,买了早饭回来之后,早上又去做了一下新检查的这个过程中,甚至包括,之后回病房里,珂珂在他身上缠着爬来爬去的闹着的时候,戚少宸都是一样的毫无表情。
他不仅不会因为珂珂的可爱笑,甚至连一点平淡的表情都没有。
就好像这次的事儿,彻底的把他所有的活力都吸走了一样。
杜若大概也明白他的心情,珂珂挨了打,可是害的他被打的却是蓝明漪,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老婆,他也的确很难做。就算是想打盖伊好了,当时也是动了手的,总不能现在再去打她一顿吧?
毕竟,她真的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珂珂,来让我看看你的额头。”杜若看珂珂缠他缠的实在太厉害,就过去把珂珂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吹着他有点红肿的额头,心疼地问:“不疼了吧?”
这小家伙,一看到自己被欺负,马上就冲出来保护自己,说不窝心不感动是假的。
“不疼!珂珂是男子汉!”珂珂窝着拳头大喊一声后,又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伸出一个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悄的说:“嘘,不可以在医院里面吵,嘘。”
“真乖。”杜若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宝贝,戚少宸的生活也不会太辛苦吧,毕竟珂珂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看着他心里就会很安稳,至少,还有珂珂。
这是多温情的一刻。
但是杜若最近好像命比较背,这么温情的时刻是注定要被毁的。
“杜若!!!”
门被推开,还穿着昨天晚会上那套礼服的蓝明漪冲了进来。
她瞪大了眼睛,张牙舞爪的直接往床边扑,一副想把杜若吞食入腹的样子,比那天的盖伊还要可怕。
唉,她也是奇怪,每次都是先喊才打人,这一下,杜若当然就蹿下了床,躲了过去。
但是蓝明漪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床上,医院多半用的是铁架子床,即使是高级病房,也会为了方便移动,使用这样带轮子的床。这个床的好处是方便移动,坏处么,就是床沿儿总会露出一段**的贴栏杆。
而蓝明漪这倾尽全力的一扑,就正好把自己的大腿根撞在上面,疼的她好一会儿都没有站起来。
她的没有反应过来,真好就给了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戚少宸快步走过去,直接就把她从病房里连抱带拖的,给拽了出去。
“你放开我!!杜若!放开我!我要问清楚,你们昨天都做了什么!!”吼声越来越远,杜若不禁感叹,幸亏啊,她吼的是中文,这里是个欧洲的医院,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丢脸。
吼声在某一个位置,断断续续的传来,杜若看着怀里很是担忧的珂珂,亲了亲他的脸蛋,说:“我去帮帮你爸爸,你乖乖的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说完,她把珂珂放下,快步跑了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声音越来越大,应该是从楼梯间里传来的吧。杜若蹑手蹑脚的靠近楼梯间,发现他们已经下了一层,于是就大胆的跑进去,趴在扶手上往下看。
蓝明漪被戚少宸壁咚在墙上,一双眼睛气的通红,胸口也因为气愤不停的起伏着,整个人就像个已经被引着的烟花一样,眼看着马上就要爆掉了。
“你先回去吧,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你在这里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戚少宸无力、无奈、挫败又充满疲惫的声音,在整个楼梯里回响。
想到他这一夜的表现,杜若的心像是被谁给揪住了一样。
“不可能!”蓝明漪几乎是立刻回答,她挣扎了几下,看挣不开,用力的伸着头,一副想要咬他的模样。
戚少宸怔怔的看了她一会,松开了她的手腕,却还是用身体抵住她,接着把自己袖子折了上去,把手臂伸到她嘴边,说:“想咬就咬吧,明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但是这一次你不仅伤害了杜若,还伤到了珂珂。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也那样亲近你,你忍心吗?”
“他亲近我?他哪里亲近我了!他到现在还叫我蓝妈妈,蓝姐姐,他可是一直叫杜若妈咪的!”蓝明漪打开他的手,又进入了更狂躁的状态:“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和你一样,你们都更喜欢杜若!不能,不能有一个杜若!她在的一天,你们都不会喜欢我,你们都会跟着她跑的,都会的!!”
蓝明漪说着说着,就抱住了自己的头,尖叫起来。
戚少宸这一次,却并没有再去哄她。他捏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逼着她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去伤害杜若,这些事我来承受就足够了,不要再牵扯杜若,知道么!”
大概是因为他突然变得厉声厉色,蓝明漪居然不闹了,她仍旧张着嘴,怔怔地看着戚少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漪,我已经用尽全部的精力在配合你的治疗了,但你自己也清楚,我帮你治疗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我跟你之间的友谊,更是因为咱们两家父母之间的情谊!”戚少宸彻底的豁出去了,即使刺激的她在发病,他也不在乎了。
他想了一整夜,想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他自己承受一切就够了,绝对不可以,再去伤害小若!
“明漪,我答应了你的父母照顾你,哪怕我这一辈子都被你坑,我也不在乎,但是,我麻烦你,不,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杜若的主意。她跟你不一样,我也不想让她成为再一个悲剧,你懂吗?”
蓝明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推开戚少宸,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吼着:“我不懂!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我不如她是吗?我哪里不如她了!你别忘了,当初抛弃你的是她,是她!把你当成宝一样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戚少宸忍着她一下下挥向自己的巴掌,动也不动一下,让她闹吧,她闹够了,发够疯了,至少就不会再去找小若的麻烦。这是他能为小若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吧。
可是蓝明漪并不仅仅是随便打几下而已,很快的,在戚少宸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她开始越打越重,从一开始的挥巴掌,到后来的抱着他乱咬,再到后来的,脱了高跟鞋在他身上乱打。
杜若吓傻了,冲出去去找医生,说有个狂躁症患者发病了,正在楼梯间里面打人。她叫了医生和护士过去,她自己却不敢出现。她清楚,自己是蓝明漪的病原,她去了,那就意味着蓝明漪的病情会更严重。
蓝明漪的嘶吼和叫骂声,很快就变小了。
再过了一会儿,几个护士把打了镇定剂的蓝明漪带了出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是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连脖子上的肉,都比咬掉一块的戚少宸。
他看到杜若,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却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去,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至少,他是真的不想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