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许宜行脑中闪了一下,我娘留下来的嫁妆!这想法转瞬即逝,让她串起了一些事迹,只是眼下没有空去想,只能继续听孙子忧讲述。
“呵呵,你以为你爹真的为她考虑?若是为她考虑,就不该把她嫁给我!你爹的儿子是废物,他又舍不得钱财权势,想要借着婚姻捆绑住我们孙家,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互相利用,谁也别说谁不好。”
不该嫁给他。。。原来在孙子忧心中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老爹,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还有你的那个七皇子,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爹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一面攀附皇子,一面捆着我家,什么风光都让他占尽了!”
这一点许宜行倒是承认,把宜言说给皇子,肯定是有私心的,可应该也没有孙子忧说的这么无情吧。
“许宜言,我对不起你姐姐,你们杀我,我无话可说,可那也是她先不仁在先的!我对不起高瑶,她害我我也无话可说;我杀七皇子,所以他如何折磨我我都认了。
可是我们孙家,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许家!我奶奶、我爹娘没有半分害过你爹!你爹如此赶尽杀绝,你们许家会为了我家二百余口人命付出代价的!”
孙子忧高喊出这一大串,猛地往前一扑,锁链限制他被拉到了极限,他也只能保持着上半身前倾的姿势,恶狠狠对许宜行讲道:“你们,许家,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你就等着,等着天收你们!”
不过许宜行却没有移动,不是不害怕,就是脚麻了躲不了。
许宜行盯着孙子忧扭曲的面容,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不怎么真切。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只不过现在她还在思考着孙子忧说的漏洞。
“你说的不对,如果说你爹当初都知道你和我姐姐的过节,还特意把你送走避开她,那么这门婚事他还不是照样同意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心术不正想要谋夺我姐姐的嫁妆,若非如此,你明明有更多选择的。”
许宜行镇定下来,她已经知道孙子忧恨自己的原因,虽然心寒,但是往事已无法追究,谁又能说这不是天意呢。
果然孙子忧闻言,不像刚刚那么疯癫了,稍稍退后,将自己缩了起来。
“我姐姐或许从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们孙家可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无辜。平妻之事是你们议定的没错吧,接受二皇子的拉拢也好、收买也好,也是你家的主意,刺杀皇子还是你干的,你家那些旁支小族,借势经商垄断行市,最后又反水指认你本家也是真的,若不是你们咎由自取,何至于落到这一步。”
许宜行扶着地面慢慢起身,也没有去管地上的食盒那些杂物,稍微拢了拢衣服:“所以不必怨恨我们许家,就算有报应,也不会在我家。”
说完许宜行转身向外,只是迟迟没有跨出那一步,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孙子忧杀自己,到底算复仇还是算戕害呢?
如果是复仇,那么她自问做不到像孙子忧一样坦然地接受这种报复,毕竟她是真的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若说他是戕害自己,实在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许宜行很鄙视自己内心同情孙子忧的想法,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也许她并不像跟路安远说的那样,对孙子忧恨之入骨。
“对不起。”
“抱歉。”
两声细不可闻的道歉声同时响起,许宜行背对牢门,孙子忧侧身蜷缩,谁都没有看见对方,可是谁都听见了对方说的那句道歉。
许宜行歉意,来自于年少无知之时的刻薄,来自于她迷失的记忆中的一点点残念,也来自于对于曾经心爱之人的伤害。往事不谏,来者也没有可追的机会,真是对不起了。
孙子忧听见许宜言的道歉,内心无比别扭,他总认为谁的错谁来承担,如今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许家的二女儿来给自己说对不起。
而他自己的歉意,来自于深植内心的自卑感,来自对曾经的爱人的负罪感。孙家如今七零八落,许家也不得不因为失去了大女儿的帮助,转而推出来二女儿上阵,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啊。
没有再解释些什么,许宜行缓步出了牢房,在她往外走的这点时间里,始终没有再听见孙子忧的牢房里传来任何动静。可是她的耳朵听力却越来越模糊,蜂鸣声传来,这熟悉的感觉,看来自己很快就能想起来自己丢失的记忆了。
就像继承宜言记忆的那天,就像宜言死的时候,一切都是有前兆的。
走出牢门,远远地看见路安远的车好像停在路对面,不过许宜行并没有搭理他,假装没看见,匆匆上车回家了。
在车上摸了摸指甲盖里残留的白色粉末,她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将那些东西抹去。
影四给她的迷药还真是好用,这东西据说能让人卸下防备,放大心中的感受。不过是在饭菜里稍稍加了一点,就能激出孙子忧那么多话,若非如此,今日没准也得不到她想听得答案。
不管孙子忧在她走后有没有发现异常,反正骗过了狱卒,也证明了那些东西没毒,那后面再出什么事情,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许宜行现在身体很难受,耳朵一直在蜂鸣,得赶紧回去睡觉,这样没准就会在梦中获得自己那段记忆。可是孙子忧的话,点醒了她很多事情。
老爹为什么在明知自己嫁过去嫁妆不保的情况下,还要给孙府拿那么多?是不是因为他只能借由这个名头,才能将娘的遗产转移出去?
俗话说看一个人是否有嫌疑,就要看这个人是否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孙府倒台之后,老爹名正言顺的将之前的嫁妆都拉了回去,店铺田产也都收归到了许府名下。
那些丢失无法追回的,没准有一部分是真的丢了,另外一部分让老爹悄悄拿走了也未可知,就像从前的金豹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