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奴婢听见外面的丫鬟被带走了,好像,这地方就剩咱俩了。。。”
许宜行推开窗往外一看,果然偌大的怡笑阁外面空空如也。这些可怜的小丫鬟,不知是被带回原处当差,还是被灭口了呢?
“没事的,这不是还有我呢吗,别担心,咱们不会有事的。”
安抚好了司琴,许宜行检查了下房间内还算充足的食物和水,这些应该都是自己回来之前那些宫人放进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太后是不不打算让自己踏出怡笑阁了。
许宜行一笑,将早起梳洗打扮的簪子啦首饰啦全部卸了下来,这些个累赘真是烦人,若是真有迫不得已跃宫而出的那时候,这些东西只会给自己徒增分量。
司琴不过去外院扫了一眼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自家夫人一头青丝只用发带高束,半点不见其他装饰,不由得愣住了。
“夫人,你这是。。。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呀!”司琴一把扑向许宜行,狠狠地抱住她的小腿,来回摇晃,眼睛里急的落泪。
“这是做什么,你以为我要畏罪自尽呐?”许宜行掰开司琴的手,一口笑了出来:“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坠我头皮疼得很,松泛松泛罢了,你家小姐可要长命百岁的活着,怎么可能自戕了?”
司琴半信半疑,并非是不相信二小姐的话,实在是方才在太后宫中的见闻太过骇人。若是王爷真的造反了,那夫人岂不是真的要和当初的二皇子妃一样,半人半鬼的活着了?
许宜行看出司琴未说出口的疑虑,低声笑嘻嘻讲道:“其实若是他真反了,我就更不能死了,还等着做皇后呢!”
司琴刚刚放下的心这次是彻底被击散了,好嘛,您还真敢想啊!
一下午怡笑阁都寂静无比,许宜行将窗子大开,欣赏着这秋日里红叶飘落的场景,没有来的有些感慨:若真做了皇帝的女人,面对着长日无事的寂寞深宫,又该如何消遣呢?
难怪从古至今只见宫怨深深,都是被这景致与安静磋磨出来的。自己决不能步了这样的后尘!
夜渐深,颐安殿中除了太后此刻还立着一人,四十若许,不过保养的很好,实际年龄可能会大一些。
“殷儿,没有外人你便坐吧。”皇太后少有的目光中流露出疼惜之意,即便这疼惜放在一个中年人身上略略有一些违和。
“母后,您何必拘了那许家王妃呢?她本是一届女流,到时候北境消息传回,路安远谋反,她根本跑不掉的。”
说这话的人只是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残礼,本该是左手的位置却是袖口空空,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诚王又是谁?
诚王一向随和,在自己母亲面前说话就更随意了,仍带着一丝孩子气。
太后尚未发话,白天身边和许宜行对嘴的老嬷嬷先出了声:“殿下,太后也是不放心。您是没看见,今日不过是传孝义王妃来问几句话,她那嘴厉害的,就像吃了炮仗一样!”
太后与诚王同时看了一眼那嬷嬷,前者略略流露出不满,后者却是一脸尊敬。不为别的,这位嬷嬷可不是一般的掌事宫女,那是自己的乳母,从小带着自己一同长大,现下生恩养恩的两人具在上首,诚王格外的恭敬。
“罢了韩嬷嬷,今日哀家瞧着你一向老成,何苦要跟那个小辈斗嘴,没的失了身份!”
韩嬷嬷一垂首,内心有些忿忿,这还不是因为您在言语上吃亏,我这是帮您嘛。。。
诚王眼见两位“母亲”这就有些不愉快,赶紧终止了话头:
“母后您这行为也无可厚非,儿子知道当初白统领给他们许家留底子了,那个之前身手不俗的护卫不就是个例子么。他许衔山和白御也真是舍得,为了巩固孝义王妃的地位,连这影卫一流也舍得送,母后防着她是应该的。”
太后未置可否,只是在心中却对韩嬷嬷更加疏远了一分。韩嬷嬷哪里知道,她尽心尽力带大了诚王,在太后娘娘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酸拈醋”。
太后从前为着自保也为了诚王的前程,一心扑在当今圣上身上,连自己的亲儿子也多有忽略,就算登基后也因为怕皇上忌惮,不曾多加亲近。这做生母的反而不如你这做乳母的和儿子亲近,现在他还要为你说话,这能乐意吗。
“殷儿,这回路安远谋反可是天意,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有这个心思。”太后一顿,嘴角牵扯出一丝本不该属于她这位慈母形象的狠厉。“不过也好,省的咱们动心思了。”
此间大殿,如今只有这三人在场,对于太后这不合时宜、不合礼数的发言都没有做什么评价。可若随便换了一个什么人来,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真的是那个日日吃斋念佛是不是还有些糊涂的皇太后么?
诚王低下头,面色上浮现出一丝疲倦,这神色太后没注意到,韩嬷嬷却是看见了,她有些心疼——太后还是将诚王逼得太紧了。
她自打年轻时被选中照顾当时还是皇子的诚王时起,便知道太后娘娘虽然不大过问儿子的事情,可是骨子里却对他要求极高。本来诚王天生有疾,连他自己都不想争那个所谓“天命”,却不得不为了太后的意思,一直将自己做锋利的刀,从不敢懈怠。
都这个岁数了,却还要靠“构陷”小辈来清除当今圣上的后继人,好让诚王的儿子能有机会登临帝位。。。这么想着,韩嬷嬷一时走神,等回过神来,诚王已经和太后对了好几轮话了,她竟也没听到内容。
“母后,儿子还是想问一句,安远。。。他真的反了吗?”诚王内心还是有些不信,这密信是母后的心腹加急送到,自然是真的。可是他观这个侄子的为人,野心自然有,可是造反,诚王并不觉得他会做这事。
“这回可不是他说了算的,就算他不想反,许衔山难道真的坐等皇帝老死再发力助他?你可别忘了,他也二十年不回军中了,也就是趁着现在还有那么一点威望,真等他老了死了无用之时,你以为他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