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她的心情能够如此随意的转换,之前还觉得林馨竹是自己的红颜知己,下一刻就觉得她其实是一个麻烦,巨大的麻烦。她太聪明了,过于的聪明,总以为能够摆脱自己的控制,想要给他们夫妻创造绝对不倒的环境来。
“他们忠诚的对象不是孤家,而是他们自己。”圣后在心里这般提醒自己,现在让她烦躁的是似乎连姜倩倩都受到了影响,这一次竟然也开始不听自己的召唤,连去向和计划都完全不上报,这是犯了大忌。
圣后很满意三夫人那不安的表情,或许是自己转变得太快吓到了对方,亦或者三夫人根本就是知道内情的,甚至她们在谋划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倩倩姑娘一身武艺绝步天下,只要她不想留下那么没有人可以束缚住她,但如果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的话,或许其中出了一些超出预料的状况。”三夫人犹豫了不到一秒方才说道。
完美的说辞,即便圣后都觉得若是自己换了一个身份也只能如此回答。这个问题她设下了好几个陷阱,是否比自己优先知道情况,是否知情不报,是否主动代替自己出谋划策,是否真的在养病。林馨竹是一个都没有去踩。
“这么说三夫人也不知道咯?”圣后又丢了一个陷阱题出来,姜倩倩最后定位的位置是在江西大营之中,也就是说大将军夏晗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以大将军夏晗对林馨竹的依赖来说必然会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他。而如果林馨竹如果说知道的话,那么之前那一句话就是在欺骗她,那么她将会证明自己是一个说谎的人。
“具体情况在下并不知情,但我来宫里之前大将军给我看了一张手描画,还问我认不认识,我说不认识。他则说不认识就好。”三夫人道:“这或许我家相公在给我暗示什么。”
“完美,不正面接招,而是转而吊起来我的好奇心。”
圣后说道:“你家那口子什么时候学会玩猜谜的?”
“大概是这一年带兵之中学到的坏习惯吧。”三夫人含沙射影的说道:“这家伙一年没盯着他学了好多坏习惯,人也变得坏蛋了不少,竟然在我面前还学会了颐指气使。”
圣后本想继续追究下去却是被三夫人这话给逗乐了,那毕竟是她关系最好的弟弟,一个从来不跟她争权夺利的好弟弟。
“三夫人没有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圣后笑道。
“自然是要狠狠教训一番的,不然以后还不天天造反?”林馨竹笑道:“圣后可否赐予笔墨纸砚?那手描画乃是一柄剑,可我却不觉得这把剑有什么值得如此神神秘秘的,不如圣后同我一起品鉴品鉴这个坏胚在想什么。”
“这倒是有意思。”圣后当即吩咐宫女准备文房四宝以及一张适合画画的桌子。
圣后也不打扰林馨竹,便是让宫女端了一盏银耳莲子汤喝了起来。
林馨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手描画被她以全然不同的毛笔重现出来竟也是无多大差别。
“圣后,好了。”
当下便是有宫女将墨用扇子扇干了再将其摊开,展示在圣后面前。
“哐当”圣后手中的银耳莲子汤忽然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双俏目直勾勾的瞪着那幅画,丰润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仿佛着了魔一般。
宫女们一个个都是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倒求饶。
林馨竹却是一脸愕然,但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区区一柄剑竟然能够让圣后如此的失态,不用想只有一种可能---夜豪。
“三夫人,这不可能的对不对?我是亲自将他下葬的,这把剑也是我亲手放进去的,甚至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把剑的存在。”圣后心中只是疯狂的大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圣后,你说的不可能可是指夜公子?”林馨竹关心的问道。
圣后瞪着她,心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不对,她如果片我能够从其中得到什么好处?扰乱我还是?不对,她若是想扰乱我早就这么做了,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夏晗为什么要让林夫人转让这幅画?对了,他是想让我亲自去确认,因为那是我的禁脔,只有我才能够碰触到的地方。”
圣后感到后背有一张柔软的小手在按摩,是林馨竹,是的,也只有她才敢在我面前展示这种东西,换做别人我立刻就会杀了他们。姜倩倩一定是知道这一点,她的手是被那柄剑削断的,她肯定认得。而夏晗让他夫人来本身也是不太适合,这种话题有的时候更适合闺蜜,而朝中也有三夫人有如此资格。
“姜倩倩发现了他的踪迹是不是?她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当然她也知道贸然就上报会令我勃然大怒,但要想证明这个事实便是由我亲自确认,因为或许只有我才能够从一块尸骸上认出那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不对?”圣后问道。
“圣后我并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或许是天明会为了扰乱圣后未来的计划而故布疑阵,亦或者别有用心之人想以此牟利。不过那个人只要存在这个世界上便是一个会改变未来走向的不可控因素,如果可以最好立刻加以确认。”林馨竹柔声便是轻轻的抱着圣后,再不言语。
圣后深呼吸了几口,缓缓推开林馨竹,她此刻很感激林馨竹的拥抱,但也无比的愤怒。每当涉及到夜豪,她都会想到林馨竹为首的这群人当年强迫她嫁人的行为,她的脑海里就是会涌现先帝那令人呕吐的样子,仿佛闻到了那酸臭的体味。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或许就如同现在的林馨竹和夏晗一般,相恩相爱,享受着幸福,而不是为了这冰冷却又令人上瘾的权力而绞尽脑汁拼尽全力。
“孤家无比的憎恨你,真的,我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圣后走出几步然后转过身来对林馨竹道:“若非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早便杀了你们。”
林馨竹惭愧的低下脑袋说道:“圣后,是我们自私所铸就的错,我和夏晗一直都十分在自责。”
“自责有什么用。”圣后狠狠甩了一下袖子,下令道:“上岸!”
宫女和太监们立刻行动起来,谁也不敢在圣后盛怒的时候拖延。小楼船靠岸后,圣后立刻就吩咐等在岸边的近卫道:“传令下去,陈正封大逆不道,密谋造反,连同所有男性子嗣立即问斩,女眷尽数削发为尼,家奴发配西北充军,查抄家产充实府库。”
林馨竹站在一边,只感到十分的内疚以及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