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急促无比地说完这三句话,然后迅速调整出一脸做错事的惭愧笑容,赔笑地走到老人身边,尴尬地小声介绍:
“这都是冰清同志的家属。”
“这是冰清同志的父亲,俞乐。”
“他们可能平时不看新闻,所以不认识您。群众嘛,活泼一点,呵呵……”
主任疯狂找理由,给李涩清的愚蠢行为找补。
好在老人并不介意,微笑着走过去,把俞乐按在轮椅上,进行和蔼的寒暄。
俞乐老爷子已经惊恐到语无伦次,嘴里“谢谢”没个停。
他很清楚,自己300亿的身价,在面前这个老人的气场里,只能以“冰清同志的家属”这个统称来替代!
他俞乐集团,再豪横、再骄矜,在这个老人面前,也只不过是1天的Gdp而已!
1天的量而已!
而旁边的李涩清也察言观色,回过神来,吓得旗袍下面的腿夹紧,哆嗦得差点尿出来:“市……市长爷爷,人家……没见过您,说的没边际的话,您别怪罪啊……”
市长熟练地安抚受惊群众:“今天是冰清同志的大喜日子,我怎么会怪罪新娘的家属?新娘子打我可怎么办呀?”
站在后面的新娘子捧唇笑得花枝乱颤,含嗔打了一下市长,打得市长笑呵呵指着新娘:“你看,她打我了。”
李涩清的脸色从红变青,她的后槽牙都咬碎了——市长挨冰清的打?
那贱货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敢打正部级的直辖市市长?
肯定是市长太亲民了!
李涩清的脸色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市长还以为李涩清紧张,不得已,多安抚李涩清一句:“别紧张,今天我以普通市民身份来送祝福,一切随意,开心就好!就这样!我先失陪!”
说完,市长果断转身,在办公厅主任的引导下,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踱进西郊宾馆。
特勤局和哨兵在“立正”时的皮鞋并拢声,干脆、整齐、响亮得震耳欲聋,吓得李涩清又一哆嗦!
的确,市长没有生气,更没有为难她,但那不是因为她李涩清知书达理,而是因为市长具有正部级的格局!
那是一种从人民中来、又回到人民中去的朴实作风!
而李涩清心里的惴恐,则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她难以想象,正部级领导,怎么会来参加冰清的婚礼!
她难以想象,明明西郊宾馆取消了一切婚宴安排,怎么唯独冰清的婚礼不受影响!
她难以想象,自己到底还能不能保持一颗恶毒的平常心,来继续执行“含沙射影”的既定计划!
俞老爷子生气的责备,李涩清已经充耳不闻,她像个木偶一样,生硬转头,呆滞地看着冰清的婚车、市长的座驾,死死记住了这个国产车型:红旗h9定制防弹版!
忘不了!
这辈子也忘不了!
再也不敢指着国产车大放厥词了!
今天这个噩梦,可能会在夜里追杀她一百年,让她在梦里连屁都不敢放!
这时候,意气风发的新郎走过来,冷笑着提醒李涩清:“你好,我是君怀安,合影和录影仪式安排在海棠园的草坪上,请长辈入场吧。”
俞乐老爷子抬头看了新郎一眼,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拍拍李涩清的手背,示意入园。
李涩清惊魂甫定地给俞堂他们挥手,示意一同入园。
俞堂和大姨三步做两步追上来,小声问:“我们的嘴巴都说干了,怎么含沙射影没有效果?”
“你看,姐姐她还在拎着裙子小跑!活蹦乱跳!好像没中诅咒一样!”
李涩清示意大姨去推轮椅,自己留下来,稳定军心。
她艰难地吞唾沫,分析道:“可能是俞冰清的婚车太牛逼,所以含沙射影的攻击性变拉了。”
“那什么车?能比法拉利保时捷强?”俞堂不学无术的一面暴露无遗。
李涩清连忙把吃亏经验同步给儿子:“千万别瞧不起那车!记住,牢牢记住,那是红旗h9,下车的都是大领导!”
“玩归玩闹归闹,别跟h9开玩笑!”
“否则就会跟妈一样丢人!知道不!”
俞堂面色镇定,吞口唾沫,冷静地点头,两条腿却哆哆嗦嗦地开始顺拐,忘了怎么走路。
他的自信遭到迎头重击!
他甚至问李涩清:“那,那我们还含沙射影吗?总感觉有点……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
李涩清咬牙切齿地鼓励儿子:
“顶住压力!保持原计划不变!继续含沙射影!今天一定要射死她!”
“自取其辱没关系!”
“刚才只是个意外!”
“可以中伤你姐的点还有很多!”
“比如那寒酸的教书匠!一个亲属都没有出现!他那一桌亲属席,坐的肯定都是乡下的土包子,进魔都来都不敢露面!借题发挥,嘲笑他们!”
“比如这婚庆,这餐标,一个婚礼都花不了一百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魔都人?小题大做,嘲笑她们!”
“哪怕看到你姐的鞋子不是限量款的,首饰不是大牌的,酒水不是茅台拉菲的,都可以当做素材!理直气壮!嘲笑他们!”
“传下去,让大伙儿原文背诵!对了,还可以在此基础上自由创作!越刻薄越好!越恶毒越好!越诛心越好!”
“今天不射死她,我就不姓李!”
李涩清对俞冰清的恨意,似乎已经刻入骨髓。
俞堂一边做笔记,一边点头:“好,我短信群发给他们,让他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
李涩清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觉得有点变态,但又说不出变态在哪里,反正已经没有廉耻了,索性不当人一回,争取一战功成。
“就这样,我先去伺候你爹了。他今天的表态很重要。”李涩清扭着旗袍臀,小跑追上大姨推着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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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教授陪着冰清在海棠园的合影墙前接待了一会宾客,趁无人时,翻开掌心,将一堆比石棉纤维还细的诛心黑体句给冰清看。
“这才半小时,就收集这么一把了。他们想在婚礼上咒死你。”J教授把诛心句子倒进珠宝盒里,交给伴娘郑思楚。
郑思楚叹为观止:“牛鬼蛇神的能力越来越离谱了。这些石棉纤维射进大脑里,还不头疼到死?”
她作为驻魔办综合科科长,被委托保管样本盒。
“老公,别给我面子,把她们抓了!”冰清看着远处的李涩清,咬牙切齿。
J教授摇摇头:“放长线钓大鱼。真正的射影师还没露面。等肖慕绮暴露位置,我就抓人。”
肖慕绮是成名已久的射影师,它为一己私欲而背叛祖国、人民、民族、历史,拍摄大量似是而非、含沙射影的照片,极尽污蔑祖国之能事,得到境外三大舆论机构的高度评价,跻身33封臣之一。
J教授以身做靶,被“射影”万箭穿心,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肖慕绮出手。
冰清心疼老公:“你还顶得住吗?我那后妈的嘴可毒了!”
郑思楚拎着样本盒吃瓜。
J教授忽然露出笑容:“你同学来合影了。没事,我顶得住,先接待吧。”
紧接着,亚洲区非研实验室的几个博士后走过来跟冰清合影,其中唯一的女生林巧因笑道:“恭喜校花拿下导师!”
林巧因一行都是冰清的硕士同学,一起上过大班课程,只不过J教授当时只负责上大课,没有带林巧因他们做实验,所以有情谊却没交集。
冰清被同学调笑,喜悦的红云攀上脸颊,害羞得脑袋晕晕的,掩耳盗铃地狡辩道:“是,是被老师拿下了啦……”
林巧因环顾左右的同学,知道她要面子,于是眼睛笑弯,捂着嘴唇吃吃笑:“原来是这样呀,那么,恭喜君教授拿下大校花!”
J教授含笑点头,示意几个男同学把c位让给新娘和女生,一起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