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安猛的把朱德约的头按在桌子上,厉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强调多次!不准把她卷进来!”
显然,君怀安也没想到朱德约如此离谱,会在公开场合,突然戳他君某人的肺管子。
朱德约被君怀安按着头,宛如待宰鱼肉,却失去控制,不顾一切,声嘶力竭地喊:
“上述的哪一条,你们能够拦得住?”
“上述的哪一条,你们敢说拦住了!”
“地球最突出的特产,就是狗东西!”
“人类在全宇宙独树一帜的领域,就是狗东西的多样性!”
“放眼宇宙,人类都在残害同类的赛道中一骑绝尘,傲视群雄!”
“1624年,狗东西把君王、社稷、百姓全卖了,大肆攫取叛国之利,导致人口被屠近半!换到今天,狗东西依旧会做同样的事!”
“狗改不了吃屎!”
“这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朱由检说的!”
“如果你们阻止不了那些自诩‘优秀’的狗东西!”
“那就只能冻结文明!来换取10%的生机!”
“或者干票大的,深耕‘九鼎计划’,劈三山!斩三锁!招安那些帝君级鬼雄!”
“上中下三策,上策你们做不到,就只能取中下两策了!”
“这是历史的观点,这是推演的结论,这是终极的选项!”
“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君怀安!”
君怀安猛然松开朱德约,起身拉着李冰如走出包厢,丢下罗欣怡等人面面相觑。
“你们社科院的意见分歧,一直都这么夸张吗?”罗欣怡慢慢放下筷子,看着直喘粗气的朱德约。
朱德约平复了气息,摇头说:“社科院没有分歧。但是君怀安不同意李冰如走邪路。”
罗欣怡最后一丝食欲都被紧张取代:“什么邪路?你们要让李冰如走什么邪路?”
朱德约用筷子,把桌上狼藉的面皮都刮到碗里,若无其事地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嗦面皮一边回答:
“你这样遵规守纪勇毅直行的,是正道,所以把你安排到纪律科。”
“李冰如那样,碧血丹心,侠肝义胆,爱憎分明,甚至有仇必报的,是‘司夜女神序列’的先天复仇圣体,那是‘邪道’。所以李冰如只能到一线从事收容工作。”
“邪道走到最后,会堕落成准圣,变成行走人间、掌管善恶恩仇的‘司夜女神’,属于一种极其罕见的、道德底线灵活的、手段残忍、战力高强的牛鬼蛇神。”
“我的意见,是现在的狗东西太多,人类防线撑不过去。”
“撑不过去怎么办?那就只能创造一个‘司夜女神’出来,通过以暴易暴,来强行压低‘熵增’数值。”
“以此来给人类防线争取时间——也许多争取一年,多争取一个季度,多争取一个月,人类防线就顶住了。”
罗欣怡的声音在颤抖,因聪明绝伦的她,猜到了付出的代价:“付出的代价就是,李冰如会堕落成牛鬼蛇神?”
朱德约狼吞虎咽地喝菜豆腐:“百分之九十概率堕落成牛鬼蛇神。百分之十概率成准圣,变成行走人间的‘司夜女神’。”
“怀安不肯赌。”
“所以项目搁置了。”
“他那么粗暴地对待我,也是理所应当。”
“将心比心,假如1624年闯贼叩城时,有人要拿我的周皇后去换一丝喘息之机,我也会毫不犹豫拒绝,甚至会杀了那个出馊主意的人。”
“都是男人,我理解他,我不怪他。”
“但我依旧会跟他对着干。”
“因为君怀安不能替李冰如作出选择。”
“选择权属于李冰如。”
朱德约坦然地舔着被油辣椒染红的嘴唇,轻轻用纸巾擦手,环视大家:“我是天兵。”
“阻止第三次大屠杀,就是天兵行走人间的执念。”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天兵依旧会这么干。”
“就是这么不计后果。”
“你们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罗欣怡、邹凯文、高良方集体陷入沉默。两个男生交头接耳以后,选择默许。
罗欣怡突然站起来,跑出去找李冰如。
当罗欣怡在滴水的屋檐下,找到躲在越野车里的李冰如时,看到她正在君怀安的怀里哭。
君怀安温柔地轻拍李冰如的粉背,耐心地安慰着哭泣的她,然后将目光投到罗欣怡脸上。
罗欣怡仓促站住,手扶在门楹上解释道:“我们都知道了,天兵想要李冰如替人类防线争取时间——”
君怀安毫无波澜,轻声宣布道:“不需要争取时间。”
“我已深度参与九鼎计划,安排了精确到分钟的运作方案,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三劈三斩’,招安帝君级鬼雄,逆转天崩地裂之劫。”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朱德约多虑了。”
“你们也无需焦虑。”
“安心成长即可。”
听到这温和儒雅的解压语句,罗欣怡面露惊愕,没意识到自己已滑下两行清泪:“你,真的能独自擎起这片天吗?”
君怀安轻轻拍着冰如的背,脸上浮起微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罗欣怡看到这微笑,宛如吃下一颗定心丸,这才意识到俏脸上挂的泪珠已凉,连忙含笑揩掉:“也是,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你在,就没有顶不住的压力,就没有逆转不了的危局。”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给君怀安递纸巾:“真希望人人都能成为你呀。”
君怀安把纸巾递给冰如。他怀里的冰如,已经止住哭泣,低着头小声抽噎着。
君怀安微笑着低头,看着卧蚕哭肿的佳人,既像在回答罗欣怡,又像在询问李冰如:“只需人人都做个人,这世界就不需要我这种人。”
“可惜,有些人,不做人。”
“所以,我想做而做不完的事,还要留给下一代去做。”
“冰如同志,我们生个孩子吧。”
求偶突如其来。
罗欣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本能地咬住四根手指,冷冷的狗粮胡乱地往嘴里塞。
李冰如羞怯地低着头,紧紧抱住君怀安的腰:“嗯,今天关灯就生。”
“不是,你们阻止生育率下滑的热情如此高涨?都不避人了吗?”罗欣怡被秀了一脸,她希望自己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罗欣怡打开车门,扭头就走,竭力想把刚才听到的这句话忘掉,可那句话像闷雷在脑海里滚动,震得她耳膜发痒,已经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