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撞在柱子上,刹那间头破血流。
要不是冯嬷嬷眼疾手快,拉了一下她的腰带,估计她整个脑袋都要撞碎了。
那婆子软软的倒在地上,人已经没了动静。
冯嬷嬷连忙蹲下去,伸手探了探气息。
还好,还有气。
“快,快去请老仙师。”
秀儿如梦初醒,连忙跑了出去。
冯嬷嬷撕了那婆子的袖子准备为她包扎伤口,章韵怕感染,急忙提起一瓶烧酒替她清理头上的伤口。
酒倒下去,地上无声无息的人突然“啊啊”的惨叫出声。
章韵手一抖,一瓶酒全浇在了她头上。
那婆子抖了抖,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正吃的欢快的小媳妇们,本来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住了。
此时看人没死,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申娘子见章韵手抖啊抖,就把一瓶烧酒都浇在了那婆子的伤口上,不由笑了。
她起身去拉章韵:“快说说,什么仇什么怨啊!今儿大喜的日子她来寻这种晦气!”
就没有一个人是不爱听八卦的,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章韵刚想吩咐大妞去把琥珀带过来,就见外面扑进来一个婢女,趴到那婆子身上哭的声嘶力竭。
不是琥珀是谁?得,都不用去找了!
“赖妈妈,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就这么去了,咱们六姑娘怎么办啊?”
“她可是带着嫁妆出了贾家门的!如今正妻的位置被人霸占了,她又回不去娘家。六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有人好奇:“六姑娘?她是谁?”
“没听说过林大人要和谁家结亲啊!”
申娘子笑道:“对啊,从未听说过林大人要娶哪家姑娘做续弦!”
“对啊!那怎么能说章太太毁人姻缘呢?这不是放屁是什么?”
“我看这家人是惦记林大人家的财产吧?”
不愧是一起聊过颜色话题,一块儿吃火锅的情谊!
有人帮着她说话,章韵还挺感动。
这会儿她明白了。
这位赖妈妈选择撞死在今天,可不是为了六姑娘,也不是为了贾府的利益。
她是为了她的儿子赖尚荣。
林如海抬自己做妻,眼看已成既定事实,别说她了,就是贾府也无力阻拦。
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失败已成定局,贾府损失的是偌大的家财。
为了她的儿子不被她连累,不被贾府迁怒,她只有把命留这里,表明她的忠心,才能让主子念她几分情。
李仙师来的很快,他今日倒是没有喝醉。
蹲下摸了摸脉搏,摇头道:“伤倒还在其次,只是此人没有求生意志,估计这会子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大妞气的很,骂道:“死哪儿不好?非要大喜的日子来找晦气!”
冯嬷嬷道:“既然救不活了,去把贾六姑娘请来。让她把自己的奴才带回去,顺带给咱们太太赔个不是。”
秀儿道:“我去找她!我们太太给她住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房间,她倒好,恩将仇报倒打一耙!简直此有此理!”
边走边嘀咕:“要不是看在先太太的面子上,这种亲戚最好门都不要上了。”
小媳妇们眼睛滴溜溜打着眉眼官司。
一听“贾六姑娘”就知道是先头贾夫人的娘家人。
再联系到前几天章姨娘大张旗鼓的又是订酒楼,又是订宴席,便知道人家这是防患于未然!
幸亏没住进来!
这要叫她带着嫁妆住进林府,这会儿哪还说的清?
众人感叹,啧啧,怪不得人家能从妾爬到妻的位置呢!这手段心力简直吊打她们几条街!
大家边看热闹边吃锅子,竟意外的舒坦。
不管为了什么,章韵不想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的婚礼上。
她走到赖妈妈身边,蹲下。赖妈妈还在喘气,可能疼的厉害,她呼吸的时候表情狰狞。
章韵凑近她,轻声道:“我劝你活着吧!你要是敢死在老娘的婚礼上,老娘就把你的儿子赖尚荣彻彻底底的毁掉!”
“呃……”
赖妈妈的喉咙深处滑出嘶哑的怒吼。
章韵脸上带着浅笑。
赖妈妈手脚并用的挣扎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李神仙拿出一颗朱红色药丸,对章韵道:“五十两,喂吗?”
章韵差点翻白眼。
你说这老头,他在府里白吃白喝,又不需要花钱,他怎么还跟个财迷一样!他挣钱给谁花啊?
章韵不会让这老小子得逞的!
“又不是我吃!我不可能掏银子!别说五十两了,就是一个大钱儿我都不可能给!”
章韵坏笑:“您要不问问病人本人愿不愿意花银子吃药?”
李仙师还挺听劝,他问:“五十两银子可保你命,请问患者你吃吗?吃的话点头,不吃摇头。”
赖妈妈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了那么一撞,都是为了她的儿子。
如今章姨娘这疯婆子居然要对付尚荣,她只得乖乖吃药,不能真的死在她的婚礼上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眼眸紧闭的赖妈妈点了点头。
李仙师捏住她的下巴,把药丸扔了进去。
众人松口气。
肯吃药就好!
虽是个奴才,但死在婚礼上到底隔应。
男客那边已经用罢了饭,正在三三两两的聊天玩游戏。
贾六姑娘一听赖妈妈触柱了,还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声,她真是又震惊又气愤!
什么叫她“带着嫁妆出的贾家门啊”?
本来她已想好,后儿就启程回金陵。
被这狗奴才这么一嚷嚷,她还有什么脸面出门?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这狗奴才真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贾六姑娘一路火花带闪电,气势汹汹来了林府。也没留意,在走廊上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大高个儿撞了个满怀。
贾六姑娘捂着鼻子,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讷言刚从林如海的书房拿了一副精品扑克出去,打算给各位大人把玩,不想竟然撞了人。
他连忙一揖到底:“对不住对不住!”
贾六姑娘忍住眼泪,冷哼一声走了,讷言摸摸鼻子,看着贾六姑娘的背影发呆。
心里疑惑,是她撞的自己,怎么她还哭了?
章韵老远看到一个姑娘急匆匆而来。
她迎出去,笑道:“六姑娘,你的奴才差点死在我的婚宴上,真是好险呢!”
贾六姑娘抖着嘴唇道:“今儿你大喜的日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奴才脑子有问题,偶尔会撒癔症。我这就带她回去。”
赖妈妈感觉自己要碎了。
她这是里外不讨好啊!还把自己弄成了重伤,一颗药丸花了五十两!
赖妈妈越想越委屈,眼泪止都止不住。
贾六姑娘手底下的一个婆子去拖赖妈妈,琥珀看了看章韵,又看看贾六姑娘,也上去帮忙。
媳妇子们一看也没啥劲爆新闻了,就结束吃吃喝喝,准备去玩会儿。
不想一个小书童进来道:“太太,金陵贾府来人了,老爷叫您去前院花厅一趟。”
小媳妇们的八卦之魂又苏醒了。
又是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