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个十几岁的小跑堂,笑问:“婆婆要吃点什么吗?”
章韵快速扫一眼周围,靠窗的位置坐了俩汉子,看起来像是力工,正就着大葱吃烙饼呢!
“有驴肉火烧和萝卜汤吗?”
那孩子明显一愣:“哟,对不住您,还真没有!要不这样,您去院里跟我阿爷说,让他给您现做。”
章韵从木头窗棂看出去,一个跛脚大爷正在劈柴禾。
他身上有股煞气。
不是退伍的老兵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狠人。
章韵走出去,恭敬道:“老伯啊,有驴肉火烧和萝卜汤吗?我就想吃这一口。”
那跛脚老头打量一眼章韵,不冷不热的道:“有!你跟我来吧,现做!”
章韵跟着他绕到后院去。
他把章韵推进厨房旁边的柴房里:“换衣服,柴垛下面有个地道,从那里走!”
等章韵换完衣服,洗了脸,重新打扮一番,变成了一个农妇。
那老伯扔给她一个小包裹,里面有几块饼、一包酱肉,闻着味儿挺香!
章韵问:“该不会是人肉吧?”
老伯脸都黑了,狠狠瞪她一眼,凶道:“我看你这肉质就不错!”
章韵吐吐舌头:“我肉有毒,谁吃谁死!”
老伯道:“老大让我告诉你,他出去一趟,空了会去家里找您。”
得,章韵觉得孟柒真的牛。
他用最少的时间最少的钱,办了特别多的事!他的工钱能商量一下了!省得被人高薪挖了墙角!
她坐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喝了杯茶才走。
地道的出口在一个山洞里,章韵沿着狭窄的出口爬出来时,人已经在崇山峻岭的半山腰了。
还好她受过特殊培训,一路虽然艰险,跌跌撞撞终于下了山。
她又在镇子上的集市雇了辆马车,一路直奔祥福渡口。
章韵从渡口坐船,顺着京杭运河南下,一路顺风顺水,只用了三天便到了扬州。
扬州城笼罩在清晨的雾气中。
章韵心说,真是天助我也!
她和大家一起搭驴车到了市集最热闹处,买了一筐水果,拎着它到了林家后门。
看门的婆子问:“你谁啊?怎么看着眼生?”
章韵笑道:“大妞姑娘说太太身子不好,叫我送一篮子时鲜水果来。”
那婆子还要再问,大妞老远道:“哟,李妈妈来了?”
守门婆子看到大妞,笑嘻嘻的问了声“姑娘好”,便让章韵进去了。
等绕过花丛,大妞轻声道:“天爷,您可来了!秀儿姐姐快顶不住了!您快去换衣裳!”
章韵立即换上自己家常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整理了一下。
大妞已把来龙去脉说了大概。
原来这几日赵信一直要见章韵,秀儿以她身体不舒服婉拒,赵信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隔一两天就要来闹一场。
今日更过分,说是杨县丞到访,点名要见章韵。
吃瓜专线的小细作可以在孩子们面前装一下,真的到杨县丞跟前,不得分分钟露馅儿?
秀儿急得满头大汗,正不知要如何打发杨县丞的时候,章韵扶着大妞的手,病歪歪的出来了。
“秀儿,吵什么呢?咳!”
秀儿瞳孔微缩,瞬间入戏。
“杨县丞到府里拜访,说是要见太太。可奴婢瞧着太太正在昏睡着,就和赵管家多扯了几句。”
章韵扫一眼赵信,赵信头皮一紧,拱手道:“最近扬州城发生了几件事,县丞大人要找您问话,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咳,咳咳……”章韵捂着嘴咳了几声才道:“我是林府的主母,什么时候管上扬州城的事了?”
秀儿和大妞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
赵信道:“这……小的……小的也不清楚!”
章韵冷笑:“你是林府的管家,主君留下的老人儿,对外不知道打探消息,对内不知道替主子分忧!”
“咳!却只每日和丫头们闹,逼的她们恨不得上吊。既如此,林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且收拾一下,这两日交接完,便去吧!”
赵信这才急了,立马跪下道:“太太,您误会了,小的……”
章韵扬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扶着秀儿的手袅袅婷婷的往前院的会客室去了。
县丞端着一杯茶,正在品鉴墙上的一幅画,那是林如海所画,章韵喜欢,便裱起来挂上了。
章韵进门,咳一声,福身行个礼:“民妇见过县丞大人!”
杨县丞这才转身,看看脸色蜡黄,头发凌乱的章韵,戒心瞬间就放下了两分。
他道:“嫂夫人也太客气,坐。”
章韵赶紧坐了,抬眸看着他,迷惑的问:“大人找我何事?”
杨县丞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再次打量章韵,见她确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道:“邗江县的县令掉茅厕里淹死了!”
啊?
章韵一百个震惊。
这……
这死法会不会过于草率了?
杨县丞仔细观察章韵的面部表情。
章韵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问:“您的意思是?”
杨县丞道:“据说您在邗江县受了点委屈,如今他这个结局,也算是替您出了口气。”
章韵连忙道:“瞧您说的,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我这人您可能不知道,有仇当场就报了!”
“县令大人送了我五十两银做盘缠呢!我和他可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关系好着呢!”
章韵说完,后知后觉似的问:“啊!您……您还不会是觉得县令大人的死和我有关吧?”
章韵一脸的不可置信。
杨县丞揉了下眉心,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随口一说!对了,贵府的那位前舅爷,贾大老爷,他断了一条腿!”
啥?
她离开才几天,怎么就好事连连?
贾赦的腿断了?
章韵惊的嘴巴都合不拢,杨县丞一看,得,好像她又不知道!这趟算是白来了!
等杨县丞走了,章韵问大妞:“你大锤姐姐呢?”
大妞道:“她感染了风寒,这几日都在屋里躺着呢!”
章韵想说,你确定这位祖宗没出去搞事?
她那天还说想把黑县令淹死在茅房,这才过去几天,黑县令果真就淹死在茅房了!
她的嘴开过光,还是天上有人啊?能做到言出法随!
章韵又问:“贾大老爷断腿这事儿,究竟为什么,你知道吗?”
大妞没忍住“噗嗤”一笑:“据说是在某个夜晚,他从青楼出来,被人套麻袋打了。”
“那打人的后来写道歉信,说打错人了,还给送了十两银的医药费。”
“可贾大爷不信,坚持说有人针对他,隐隐的内含是咱们府里干的!”
这……
不知为什么,章韵还是想到了大锤。
她对大妞道:“既然她病了,我去看看你大锤姐姐。”
章韵推开大锤的房门,看到床上睡着个人。
章韵唤她:“大锤!”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她走近一瞧,床上摆着的竟然是穿着衣服的枕头!哪里有大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