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扫视了一眼台下,不由得看到各路豪杰聚集,都是江南名气惊人的杰士。
他呵呵一笑,拱手环顾作揖道:“今日能够来到复社与诸公谈古论今,在下感到非常幸运,幸会,幸会!”
王之正的谦和与钱谦益和张溥不同,他的谦和之中,带着一股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和傲气。
台下众人看着偶像在台上施礼,不由得都躬身还礼。
王之正点点头,说道:“不必客气,都是读书人,大家有共同语言,都请坐吧!”
说着,
他也坐了下来,然后呵呵一笑,说道:“张溥先生推举我做复社的领袖,说实在话,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因为论文学修养,我与诸公是没法相提并论的,因为诸位都是师从博学大儒,亦或者世世代代书香之家,我出身公府,祖上世代以军功起家,世世代代很少有大儒出身,大家熟悉的,前辽东经略王之臣,禁卫军副统领王良辅,王之德,王良懋等等,族人都是武人居多,我也一样,从禁卫军退役下来,抡起来读书文章,实在是不敢恭维,先帝驾崩的时候,我作为内阁大学士,黄首辅让我拟先帝嗜号,我说我连《谥法》都没有通读下来,你让我拟这个,岂不是让张飞绣花么?”
王之正说到这里,台下爆发出一阵欢笑声,王之正却没有笑,他接着正襟威坐说道:“我以前在魏忠贤九千岁府任职的时候,一直都是领的武职,什么侍卫长呀,侍从幕僚呀,说白了就是带着兵到处执行任务,初进禁军的时候,老统领张凤勤说,我必定带不住他的兵,我当时就说,带着带着就可以了,结果呢,我带禁军也还算顺手吧,至少先帝在位时对我还是相当满意的!”
底下的杰士们不明白,这个大人物今天坐着像是拉家常,本以为他会跟张溥,钱谦益那般慷慨陈词,没想到却只是跟大家聊他的经历。
王之正用手指了指张溥说道:“但是这次来江南,张溥兄跟我说,让我掌舵复社,我一听就推了,原因很简单,我了解我的能力范围,让我掌舵禁卫军可以,让我带兵平叛也马虎,可是让我掌舵复社那就有难度了,因为我对张溥兄直言不讳,我的文化层次比不过在坐所有人,我掌舵复社谁肯服我呀,我们复社是读书社,你让我一介武将来做读书社的掌舵人那不是开玩笑吗?!但是张溥兄从桐城到金陵,一路上都对我说,你可以的,复社虽是读书社,但是不止是为了研讨学问,更是为了支持朝廷的政策,辅佐大明社稷,做庙堂之外的朝廷捍卫者!”
王之正说到这里,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台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他却并不紧张,而是继续轻松的说道:“我在路上思来想去不答应,
为什么?我在朝堂上做官那几年,耗尽心力,整天跟这个斗,跟哪个斗,又是魏忠贤,又是崔呈秀,又是锦衣卫又是五虎五彪,我这边跟他们斗来斗去,累坏了,身心俱疲,从天启七年十二月杀掉魏忠贤,到今年三月启行下江南,在家休养了才不到一年半时间,陪陪父母,妻妾,儿女,今年觉得闷,就带着妻儿下江南游历一番,到桐城祭拜岳父左光斗大人,探望阮大英先生,顺便跟我的老部下,现在的桐城知县申绍先聚一聚,结果,还没有享受多久天伦之乐,那边张溥先生就延请我来复社掌舵,大家可以想象,我是该有多么不情愿!”
王之正说到这里,面色变得沉重而又不快,这让杰士们再次大跌眼镜,都以为这个王之正是个气吞山河的英豪,谁知却如此贪恋休闲,真是想不到,看来传说,想象与现实都是有差距得!
王之正似乎并不怕大家觉得自己没志气,他继续微微一笑,用手指摸索着张嫣送给她的那枚小玉环说道:“张溥先生不断对在下说,复社跟朝堂不同,大家都是杰士,都有自己的官职,有自己的事情,无非是聚在一起的时候讨论一下道德文章,讨论一下如何拱卫朝廷,也不累,也不麻烦,只要平时大家协作好就行,我一听到这里,感觉张溥先生说的都是国士之言,我如果在推辞,那就显得我不识抬举了,所以就接过来这个担子!”
王之正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正襟威坐的陈子龙跟前,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认识复社以后,我才知道,复社的朋友们,大多与我并不陌生,比如陈子龙,他的父亲是我的故友,方以智,祖孙三代都与我是故交,甚至他的曾祖父方学渐老先生,都在我少年时期教过我练习书画,是我的人生第一位老师!吴伟业的舅舅伍珏,在朝堂上与我也曾经是战友,黄宗羲就更不用说了,跟着我打过仗,卖过命,刎颈之交,所以,来到复社,我其实是很能融入的!我更能理解张溥先生的苦心!”
王之正指了指张溥说道:“张溥先生的苦心就是,能够把用复社的这个大舞台,网罗天下能臣杰士,不分在朝在野,共同辅佐社稷,所以,今天延请诸公前来,张溥先生很欣慰,他告诉我说,这是他今生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王之正声音突然高亢,让台下众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振奋。
王之正继续慷慨的说道:“张溥先生信任诸公,我也一样信任诸公!我们能够一起协同起来为大明社稷出力,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是多么正义而又荣耀的事情呀!”
王之正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阵喝彩声!
王之正微微一笑说道:“说了这么多闲话,下朝说说正事吧,我领了复社,有些事情我就做主了,我为为复社引进来两位杰士。”
他大步纠纠走到阮大铖和马士英身旁,大手一直:“这位是桐城阮大铖,这位是河南巡抚马士英!”
阮大铖和马士英赶紧站起来躬身环顾着施礼如仪,可是台下却出现了阵惊愕得耶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