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口才非常犀利的对滕冀陈述着他对阮大铖的看法。
王之正说到这里,滕冀一时沉默了,他没有直接回答王之正,因为他在内心深处不服气,他也没有直接赞同王之正的看法。
这时候,王之正发现,台下精社的魏敏先,颖社的申古先等人,都盯着滕冀,看他的反应。
因为中州端社在诸社中地位算是最高的一个,所以滕冀的态度具备很大的作用。
滕冀沉默的时候,
王之正也面沉似水的坐在台上盯着他,其他人都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大家都知道,王之正的脾气并不好,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何况武将出身的他,手下有人命不计其数,心狠手辣,而且心机也深沉,大家很怕滕冀这样赤裸裸跟王之正对着干,会给他带来不利。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老社长张溥笑吟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滕冀的肩膀说道:“滕冀兄,中州端社在我们复社的诸社中,是最有影响力的,你也要起好表率作用呀。你看看,侯爷跟你剖析的多么明确,马士英大人,是治世之能臣,能够在百忙之中来到金陵加入复社,本来就是给看在钱牧斋先生和侯爷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两位的面子,人家马士英大人才不愿意加入我们这个读书呢!侯爷的意思是,你以后要抛却门阀之见,好好的延请天下才俊加入复社,不要再局限于什么江南世家大族!”
滕冀对张溥说道:“张溥先生,难道你不明白么,方才在下已然表明态度,马士英大人加入复社,我等是举手欢迎的,可是对于曾经加入过阉党的阮大铖,我们是反对的,你知道,我们复社要的是人人品和能力,才学与道德并有,阮大铖先生,才是学问,这点我自愧不如,他是高攀龙先生的徒弟,学识肯定在我之上,可是他加入阉党的事情,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难道对于一个人以前做出过得荒唐行径,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张溥耐心的抚摸着他的肩膀说道:“滕冀兄,你不要激动,对于的看法,大家也都或多或少会有,但是我跟你就不一样,我就很能理解侯爷的看法,你看看,首先,他离开东林党不是因为他为了富贵,而是因为东林党的杨涟等公与他发生了争端,当然,我们得承认,东林党之间也是有斗争,矛盾,但是这并不影响东林党的伟大,阮大铖先生,离开东林党不是主动的,不是为了富贵,而是因为东林党容不下他,这一点你要明白,另外,对于他加入阉党一事,虽然不是子虚乌有,可是也基本上可以判断为冤枉吧,你看,他没有跟着魏忠贤为非作歹,最后还把官职都辞了,你看她如果为了富贵参加阉党,
为什么又要主动辞官呢?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他也真的没有范什么选择性错误,我们要可以接纳人,要宽容,对不对?”
张溥像个老大哥一样,给滕冀这个小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滕冀听了张溥这个老领导的话,真的开始有些松动,他抖了抖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沉默着坐了下来,王之正看到,他现在内心深处很是挣扎,必须要给他来一剂猛药,才能彻底让他折服。
王之正对旁边坐着的阮大铖说道:“阮大铖,你过来!”
阮大铖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王之正的身侧。
王之正指着阮大铖对滕冀说道:“滕冀兄弟,你年轻,有时候难得会对事情的看法过于偏激,实际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或者纯粹的坏蛋?阮大铖,不是一个庸才,更不是一个剑侠之徒,我告诉你,在桐城,我带着人马上山剿贼的事情,你们可有所耳闻?!”
滕冀点点头说道“回侯爷,在下当然听过,您在桐城剿贼的英勇故事!”
王之正点点头,指着阮大铖慷慨激昂的对滕冀说道:“可是你知道么,剿贼的首功,不是我,也不是黄宗羲,而是他阮大铖!”
王之正站起身,在人群中来回走动着,动情地说道:“在桐城有四大世族,一直都是桐城那窝匪徒眼中的肥肉,方家,左家,阮家,张家!阮大铖,在桐城组织起来一支民团,桐城县令申绍先不擅长用兵,阮大铖就组织着民团,数次保卫桑梓,有几次贼人下山劫掠,都被阮大铖带着民团打退!最后,在剿灭匪徒那场战役中,我设了一场苦肉计,叫桐城县慰魏源诈降,为了演的完美无瑕,阮大铖亲自要求做诱饵,在县尉魏源的绳捆锁绑之下,带到贼巢,一行只有五个人,我,魏源,黄宗羲,夏允彝,还有被捆起来作为肥肉送上山的阮大铖先生!是阮大铖先生冒着被贼人杀害的危险,我们才得以顺利成功。斩杀贼人,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么?本来他阮大铖可以好好在家做一个土财主,剿贼的事情本来就是县令申绍先得工作,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就是为了保卫桑梓,他豁出去了!换成是你们,试问你们有这么大的胆量麽,是否能这么奋不顾身义不容辞得上山甘当诱饵麽?!”
王之正声音沉着而又低沉,说出来的话字字铿锵有力,说得让复社的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候夏允彝站了出来,他拱手说道:“侯爷说得只是大体过程,实际上那天的危险远远比侯爷描述的要高多了,阮大铖先生被贼首关押在山寨里,我们四人都有武功,而且都身怀利刃,如果有突发情况,尚且可以自保,唯有阮大铖先生是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所以对于阮大铖先生,我认为他有资格而且比很多在座的都有资格加入复社,因为复社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物,能够为了大义奋不顾身,能够保卫桑梓有胆有识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