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弥漫,大雾之中,隐约听到有两匹快马自远处而来。快马飞驰而过,震落道边叶子上的露水,阳光逐渐斑斑点点的洒在树冠之上,二马从林中冲将出来,惊的林间鸟振翅而上,二人经过路边一歇脚茶摊,马蹄渐停,二人下马进了茶摊,随即便有人牵住马匹。“喂些细料,记得参些豆子。”端木邪向后抛去一些碎银,随着寒江雪进了茶摊坐下。二人随便要了些素面牛肉,“这连夜狂奔酒也是醒的差不离了,歇歇马吃些东西便继续赶路?”端木邪吸溜着面条看向寒江雪,“听汝的便是,若不是汝起了这兴致,吾等二人也不会被这晨露打湿了衣服。”寒江雪脱下外袍挂在棚边,坐下吃面。
“如此赶路今日能到何处?”端木邪放下空碗看着路面,寒江雪咽下口中面条,抬头说道:“如此速度,戌时能到泉驿,吾等便住在那里,明日辰时出发不需两个时辰便可到雀山城。”端木邪点头出棚便去牵马,二人吃罢继续赶路,一路也未言语,果然酉时刚过,还未到戌时便到了泉驿,这是一个由战时驿站逐渐形成的小镇,从此便叫了下来,未再改名。二人身侧后方的斜阳将二人二马的影子拉的极长。自古泉驿作为一个路过南雒与雀山二城的中转之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镇上之人各有事情要做,自然也是无人关注两位路过的骑客。不过这小镇之上客栈极多,那些客栈里的小二站在街边,皆是笑脸迎着缓缓骑行的二人热情吆喝,‘二位爷住店么?我家干净又便宜!’‘客观可来我家住,有上好的酒菜招待咯!’‘二位爷来啊,我家可是镇上独一号,姑娘们可水灵呢!’端木邪瞥了一眼路边混迹于小二之中的老鸨,哭笑不得。寒江雪也是摇头轻笑。最终二人跟着老鸨走了。
子时已至,二人浑身酒气睡眼朦胧的站在大路当中,不知该去向何方。正迷糊间,一个精明的小厮快步从后面赶上来:“二位爷,马匹已喂细料,马鞍皆已用泉驿这温泉之水洗净,小的给二位爷带路前去镇上最好的客栈入住,马匹自有人理会得。”“有劳了。”这次换寒江雪满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串大钱递给小厮,就像一名雅士为好友递上所写文章那般写意自然。小厮连忙上前扶住寒江雪,那串钱便到了小厮手中,再一个眨眼如同变戏法一般便无有影踪。直看的一旁的端木邪瞠目不已。小镇不大,不多时便到了一家五层的精巧木楼旁,上书‘龙泉客栈’。这客栈在这如同村庄般的小镇上确实有些鹤立鸡群,颇有些格格不入。小厮得了赏,又见二人迷惑神情,马上热情的为二人解惑道:“这泉驿在烈阳帝国初期时名为龙泉山庄,以此处温泉为湖,依山而建。是当时天下第一的轩辕神木家族之人居住之所。后来轩辕神木力拼三大在境宗师身死,烈阳先祖皇帝感念其功,责令将这龙泉山庄列为江湖圣地,赐轩辕家丹书铁券,非轩辕家人不可进入。过了许多年,轩辕家族渐渐后继无人,这龙泉山庄便逐渐没落下去,随着烈阳帝国内乱崩坏,这里就彻底毁于一场兵乱,再也没了昔日辉煌,之后便成为一个驿所,几十年过去,现在便形成这样一座小镇,这龙泉山庄便是这轩辕氏后人基业。”二人听闻了此处客栈的梗概,也是感慨颇多。
打发走小厮,进到店内,店内伙计急忙跑来热情接待道:“二位爷,小店已为二位开了两件上好的客房,马匹业已拴在棚内,小的这便带二位爷上楼歇息!”二人也不多问,寒江雪同样又递过去一串大钱,便跟着伙计上楼各自进房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寒江雪推开隔壁房门,见到刚刚打坐完毕的端木邪睁开双眼,赞道:“汝这修行却是一日不曾落下,吾不如也。”“可我入斗境已三年有余,却是一直未能破境,甚是烦恼。”端木邪站起身,有些烦闷的摆了摆手。“这者境乃是修武之人一大瓶颈,岂是说破就破。汝也莫要烦恼。”二人正聊着,头前夜里那带路的伙计跑上楼来,向着二人道:“二位爷早,烦请问二位爷可是寒爷和木爷?”端木邪奇怪道:“正是,你是何处知晓?”伙计连忙说道:“一位小姐在楼下询问二位爷是否在此下榻,听那小姐描述,怕是二位爷无疑啊。”寒江雪也是奇怪,二人对视一眼,跟着伙计急忙下楼,下到一半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对着二人下楼方向怒道:“你们是何居心?为何丢下我连夜就跑?”二人急忙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寒言胥的千金,寒若露。
寒江雪面色变了变,急忙问道:“若露妹妹,汝是如何到的此处?大伯可知晓?”寒若露面有怒色,不去理会寒江雪,指着端木邪骂道:“定是你这小子打的好主意!”端木邪无力苦笑道:“小师姐,可用了早膳?”三人坐在客栈厅堂内,端木邪殷勤的为寒若露扯断油条,讪笑着递给寒若露,寒若露接过来恨恨的吃着,也不言语。寒江雪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寒若露问题。终是知道这丫头,夜里送自己父亲回房后便急着赶了回来,却只见到还再饮酒吹牛的南岭王父子俩,想也未想跑去马厩牵了匹快马便溜了出来向着雀山城方向追了过来。寒江雪越听越后怕,踹了一脚正翘着大拇指奉承寒若露英武的端木邪。
二人将吃了早膳便睡过去的寒若露送到客房,寒江雪便向家中写了封信告知寒若露在此的消息。端木邪看着睡熟的寒若露,一脸无奈。寒江雪看着这一幕,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笑了笑,随即又苦了下来。寒若露不吃不喝赶了一天一夜,着实累的够呛,待得醒来,已是次日辰时。寒江雪醒来看到在自己房内打坐的端木邪,笑着问道:“汝便如此坐了一夜?”端木邪睁开眼睛,坏笑说道:“不然呢?与你妹妹合被同眠?”寒江雪皱了皱眉,随即笑容玩味的看这端木邪道:“你那小师姐许是愿意得很。”“你这厮...”
几人在这泉驿耽搁了两日,终是又踏上了朱雀山之行。
太阳即将升入当空,雀山城门外,三匹马缓缓靠近。“这次出行之后汝真不回南雒?”寒江雪用袖袍遮阳向着端木邪问道。“不回了。我们到得雪曼城之后,你们便回去吧。”端木邪手执缰绳,眯着双眼看着雀山城的城门。寒江雪还欲要说什么,却是未说出口。寒若露在一旁偷偷看着端木邪,神情有些寂寥。三人再未言语,待进了城,便径直向着那看去并不高耸却格外钟灵毓秀的朱雀山走去。
这雀山城繁华虽不比南雒。却是另有一番景象,三人经过城门时便已发觉有些许异样之处,在这城内走了片刻才赫然发现,整个城池街市建筑均与大陆其他大城无异,只是这城内从城门行至此处并未见到一个担任城防的兵士,就连城内各处要地也未见到一个巡城的衙役,但这城内治安却是颇为平和,端木邪看着有趣,正欲开口询问,寒江雪却已经开口:“端木兄是奇怪这城内为何没有士卒衙役吧?”寒江雪看了眼这城内景象,接着说道:“这雀山城乃是凌家老宅所在,凌家刺客死士间客遍布天下,修武高手如云,天下第一的无影剑凌承安常年住在凌家老宅闭门不出,取代金乌岛血影殿地位的山海楼也位于这雀山城内,那如今的天下第一杀手凌空空就在此地,再有那朱雀山上清净观内的一众高手,莫说这雀山城有城墙,便是没有城墙,就算来数十万大军也不敢贸然攻城。”“恐怕还未攻城,来攻的大军就会落个诸将被诛,粮草被毁,兵士中毒倒戈无数吧?”端木邪恨恨的说道,似是有些不愤这山海楼和那凌空空夺走血影殿生意和他师父的名号,又像是不愤这些以往已被凌家人用老的狠毒招数。
此时的雀山城外一处山丘之后,一农夫打扮的精瘦老者与一位财主打扮的肥胖中年人站在一起,似是谈论着什么:“这雀山城我等是进不去了,若进去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被送去见金乌神,少主若有纰漏,可如何是好?”“纵死也枉然?”“枉然。”精瘦农夫对胖财主说道:“既如此,你我只好守在此处等候,我即刻血鸦传书回岛,等待教主大人回信吧。”“只能如此。”
三人将马匹寄存于山下一马厩,看着黄绿交替层林尽染的朱雀山,寒江雪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双眼闪动。片刻后端木邪开口问道:“可看好了?”“好了。”寒江雪也是笑。“你这技艺真是天下一奇,如你者这天下怕是也无几人。”寒江雪自小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其中又属画功超群。他有一神乎其神的天生绝技,那便是只需观摩面前人物或风景片刻,便能牢牢记在脑中。待得日后再画出来,与当时情景一般无二。知晓此事者,皆以为奇也。当时端木邪对自己过目不忘很是自傲,自从知晓寒江雪此能,便再也没脸与人说自己那点微末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