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岭边缘,两个北蛮士兵正在一颗树下探头探脑,其中一个说道:“咱是直接过去还是等到天黑借着夜色混过去?”另一个说:“再等等,也不必到天黑,避开那些烽燧的斥候,咱过去谎报军情蒙事儿也不是不行。”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北蛮士卒的端木邪和云观,起初二人本打算原路返回,不再趟这浑水,可这端木邪却是心有不甘,觉得就这么回去也太窝囊了些,嘛事没干落了一身伤,这叫哪门子的闯荡江湖?换了那士卒的衣服,将他捆起来藏在一朵灌木内,又继续向前找到另一个被云观之前敲晕的士卒,如法炮制以后,二人便牵着马向着林外走,此时二人看着临时驻扎在此的十几万人马,商议如何从其中混过去。就这么着,二人在此处潜伏到黄昏,骑着马向着大营走了过去。
一路报着从斥候口中套来的口令,终于是到达营内,二人也不紧张,一脸着急的样子,逢人便说有紧急军情,要去报告给将军。本是想着就这么混过这方圆占地五里的大营,却没成想被先锋军副将的副官撞了个正着,此时二人被这副官和一群士卒带着径直前往中军大营,端木邪一脸的郁闷,云观在一旁小声的说道:“你出的馊主意,玩脱了吧?”一路上再无言语,不多时几人到了中军营帐,副官下马进去报告,让二人在此处等待。端木邪下了马,双眼贼溜溜的转来转去观察着周边环境,云观目视前方,一脸若无其事。“你们进来!”那个副官撩开门帘,对着二人喊道。无奈,端木邪二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帐内一名将军打扮的魁梧汉子正在帐中看着舆图,时不时在上面画着什么。看二人进来,这将军用布帘盖住舆图。在帘子拉住的一瞬间,端木邪瞄到一个地名周边着墨极多,代表大军的箭头往复于此,代表防御的关卡也是设立极多。他默默在心中记住这个叫做“巴浪”的地方,脸上不动神色的跪下叫道:“报将军,我们在林内听到异响,似是巨兽吼叫,但林中并无其他人马埋伏。”这名将军看了眼单膝跪地低头汇报的士卒,便不再看他。沉吟片刻说道:“那声响应该是这林内栖息的那群玄武岩龟所发出的,若无埋伏。”他回头看向那名副官说道:“传我军令,明日卯时大军拔营出发。你二人下去吧。”“是将军!”二人同时应命,退了几步转身出了营帐,副官也跟了出来,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可在此等待你们的什长,不可在营内乱逛,出了什么问题我可顾不得你们。”端木邪看副官走远,长呼一口气说道:“太心虚了,哪怕再多问一句我们是那个烽燧的或者为何就我二人回营我就不知该如何编了。那将军修为怕是比你还要强一些吧?”云观偷偷抹了把汗说道:“嗯,怕是皆境即将圆满了,不过就算他不出手,被识破以后这周边的士卒吃了我俩都不够塞牙缝的。可惜了我那架琴,还在林内一颗树冠上藏着呢。”端木邪坐在地上,一脸无赖样对着营帐门口站岗的士兵笑着打了个招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那琴不碍的,待得日后这大军过境再取回来不迟,目前的状况是我们如何从这脱身,此时就算只回来一个斥候那你这个王二狗和我这个刘老三就得露馅儿。话说那森林深处居然有玄武岩龟,得亏是绕着走了。”
此时过来几个火头兵,抬着大锅放在营帐前方,身后跟随几个士卒,同样抬着锅碗瓢盆开始摆放起来。“敢情是开饭了,话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先蹭一顿再说。”端木邪看着虽不是很美味但很抗饿的馒头米饭菜汤,有些没出息的说道。云观白了这吃货一眼,却也是跟着上前准备蹭饭,毕竟他也饿了。“你俩!去灶头那里去吃!”正要动手抓俩馒头的端木邪手又缩了回来,有些悻悻然的朝向他俩喊叫的火头伍长点头哈腰,然后大步向着锅灶方向走去,拿起两个碗递给云观一个,大咧咧的用大勺子从锅里盛了两大碗菜汤,又到一旁拿了一簸箩馒头过来。二人坐在柴火堆上,大口吃了起来。别人看二人如此自觉,也不疑其他,都自顾自开始排队盛饭。一口馒头扔到嘴里,端木邪对着云观说:“趁着此刻营内正乱,咱也该扯呼了。”“你这是哪里学来的黑话,那叫风紧扯呼。”站起身的云观放下手中碗筷,又将几个馒头塞进自己背的行囊里。端木邪有样学样,塞了几个馒头后出去对着一个在柴火堆旁正热火朝天吃着饭的火头兵问道:“兄弟,烦劳问问,这茅房在哪?”那火头兵也不抬头,指了指一个方向。嗯嗯了两声。端木邪不疑有他,道过谢以后二人便偷摸溜了过去。又拨拉了几口菜的火头兵猛然抬起头说道:“茅房?这俩孙子有病吧?行军大营哪里来的茅房?”敢情这小哥根本没在意这端木邪问的是啥,随便就指了指,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这大兄弟也不在意,撇撇嘴继续开始吃饭。
二人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马棚面前,云观有些想笑说道:“我且问问你,行军大营哪来的茅房?”端木邪也是乐不可支道:”顺口瞎诌呗,他指着这里的时候我还真的吃惊不小,以为这北蛮行军但凡驻扎还要专门挖茅坑呢。”“你这王八犊子也不怕他们识破。”云观操着在边境小镇学的当地俚语骂道。这马棚内只有四五匹马,其中一匹黄鬃烈马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凡来,端木邪指着那匹马道:“这个我要了!”云观走上前直接骑了上去,说道:“想都别想。”端木邪无语凝噎。夜色逐渐深沉,此时二人早已穿过大营跑到了后面去,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大营,端木邪嘚瑟的就像中了状元:“太成功了哈哈哈哈哈!”云观有些嫌弃的看着这二傻子,低语说道:“狗屎运。”
平坦的地面有一些稀疏的树木和房屋,两匹马在夜色中向着北蛮首都慢慢的行进。一路上村庄逐渐开始变得密集,大片大片的田地逐渐开始连结起来,村子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逐渐的形成一个个镇子。“若是没有战争,这沃土能打出多少粮食来?”云观看着这广袤的土地感叹道。端木邪看了眼云观,忽的说道:“谈何容易?只要是有人这世间便永远会有纷争。”云观不再多言,二人趁着夜色,继续赶路。营外两棵正对着大营的小树上,两套北蛮士卒的兵甲套的整整齐齐,一件腰牌上写着王二狗,另一件写着刘老三。“你家少主真会玩。”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张凡看着如此轻易便蒙混过关的端木邪挂好兵甲,然后骑马离去,有些不可置信。“看来我俩可以陪你们走一趟了,此次出来也不算太无聊。”梅有钱也是笑着说道。“四害”随即也消失不见。
就这么的,待后半夜进入蛤蟆岭的烽燧小队带着被人剥光的王二狗和刘老三回到军营后,发现丢了马的士卒此时也正跪在大营内看着面色阴沉的将军,汗从额头上慢慢的流了下来。‘轰隆隆隆!’安静的深夜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搅的乱七八糟,一队数量不下一千的骑兵向着端木邪二人逃窜的方向快速的杀了过去。这些骑兵身穿皮甲,背着猎弓,马前还跑着几十只东山细犬。领头的正是那个带着二人进入大帐的副官,此时副官的脸上还有一道马鞭抽过的血疤,鲜血已经止住,副官表情难看,配上这道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俩“马贼”跑了一夜,天色逐渐发白。有些分不清方向的二人此时看着空中明亮的启明星,大致辨别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后,下马开始吃包裹里偷来的干粮。端木邪有些心虚的问道:“你说他们发现以后该不会追上来吧?”“难说,毕竟偷了人家的好马。”云观说道。端木邪偷偷瞪了眼云观,看了看云观那匹黄鬃马,有些眼热。“真是匹好马。”端木邪走到近前,摩挲着马鬃。“接下来去哪?”云观站起来拍拍手,一脚踹开马前的端木邪,上马问道。端木邪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的说道:“寒霜城吧,你不是说那飞熊双煞和那两个列境有可能去么?定然有热闹看。”“你就不怕被认出来?”已经起动的云观看向端木邪,用有些嘲笑的口吻问道。“那我总不能一直在野外当荒野猎手不是?寒霜城若是真的乱起来,估计也没人注意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咱这么良好不惹事的稳重少年郎,怎么可能被注意到。”端木邪自我安慰的如此说。云观眼中嘲讽意味更足:“我想丢下你独自去游历。”端木邪又耍起无赖:“别呀,咱可是好兄弟好朋友啊!”“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