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的周晏比起来,谢知安的伤势不算很重,但因为声带受到挤压,短时间内要尽可能少说话。
她早就可以出院,却坚持要在这里等一个消息。
周晏身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领口衣角都带着血迹,看起来很吓人。
他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谢知安,似乎在用眼神确定她真的安全。
宋姨轻声道“周先生刚醒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听到别人的声音,谢知安陡然回神,神色一下子冷下来。
【请杭律师帮忙,找一个刑诉方面的专家,让所有参与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知安的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宋姨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
周晏心疼又后悔地看着她,难过得肝胆俱碎。
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总是遭遇这种事情,他以为自己能帮她,却总是来迟一步。
周晏很不熟练地推动轮椅来到床边,“对不起,我来晚了。”
其实他来得比警察还早,如果不是他,凶手就有补刀的机会,谢知安自然也没办法侥幸逃生。
或许是吊桥效应还在作用,谢知安觉得周晏看起来挺眉清目秀的,再想想他默不作声做的那些事情,好感像温度计里的水银柱一样蹭蹭往上跑。
她还不能说话,也懒得打字,定定地看着他,觉得他看起来顺眼很多。
谢知安出院的时候周晏硬要跟她一起,她想了想让他回东山宅养伤。
季飞宇一听就皱眉,“你们俩非亲非故,怎么能去那边住。”
周晏急得够呛,他好不容易才抓住谢知安心软的机会,一边咳嗽一边给季飞宇使眼色。
季飞宇一看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嘟囔着男大不中留,嘴上不忘说“也行,你家里我会帮忙圆过去。”
东山宅很大,有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周晏曾经在客房住过,但这一次他却来到一个新的区域。
是他之前只能短暂停留,却不能过夜的,属于谢知安的院子。
周晏在陌生的屋子里暗自欢喜,觉得自己的伤很值得。
宋姨亲自来问他有没有忌口的东西,以及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偏好。
周晏忍不住问“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
“这是小姐安排的,我也不清楚。”宋姨说。
顿了顿,周晏又问“晚饭怎么吃?”
他暗暗希冀着能够和谢知安有更多相处的机会,却又为自己现在不体面的样子而懊恼。
宋姨微笑道“小姐和您都要吃病号餐,两套房子之间的距离比较远,这段时间大概还是各自用餐。如果您有任何想吃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说着叫进来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您在这里生活期间的生活助理,就住在您的隔壁,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他。”
交代完重要事项,宋姨回到主屋,谢知安除了不能说话,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难得有空闲,她靠在窗台边喝茶,最近总是很容易觉得困倦,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左右就开始昏昏欲睡,根本不像之前哪怕凌晨两三点都精神奕奕。
她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
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嘱咐她修身养性,尽量少说话。多吃点润喉的东西会对恢复有帮助。
厨房一天三顿都准备了冰糖雪梨和枇杷膏,吃得谢知安一看见这个形状的炖盅就犯恶心。
宋姨苦口婆心道“多吃点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谢知安把手写板递过去【糖吃多了容易有痰。】
咳痰对嗓子更不好。
宋姨陷入两难,犹豫道“那少吃一点?”
总归是心意,谢知安减少了份量,仍然照旧吃,只是把炖梨改成鲜梨,一天两只,中间配着润喉的蜂蜜水当饮料喝。
回来的第五天,宋姨忍不住问“周先生毕竟家里还有人,就这么带回来会不会不太合适?”
周晏父母都在本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也没个人出面,真是奇怪。
谢知安微微皱眉,联想到这两天从J先生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周晏家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本来就受了伤,让他回去受罪,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
【他家不适合养伤。】
宋姨一愣,到底没说什么。
休养的时候整天无所事事,日子竟然过得比想象中快,谢知安很快恢复了声音,周晏也不用整天坐在轮椅上。
东山宅仍旧是当年那座辉煌一时的大宅院,谢知安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在宅子里闲逛,了解这座古老宅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周晏稍微能动了就赶紧扔了轮椅,一瘸一拐地跟在谢知安身边。
谢知安看了他几眼,默许了他跟着。
东山宅前后经历过数次扩建,成为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群,如果没有人带领,恐怕就是花上好几天也走不出来。
“我听说江汝南想让你出谅解书。”周晏说。
江汝南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早说了让她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走人,她却异想天开,觉得只要谢知安出事,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东山宅。
可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对方把所有的脏活都栽在她身上,现在幕后的人干干净净地置身事外,只有她和动手的两个人被抓起来。
“她想,我就要出吗?”
声带受损后,谢知安的声音和过去稍有不同,略显低沉的声调为她增添了几分可靠的气质。
谢知安平静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心狠,她今天能放过江汝南,将来就会别人这么对她。
“我不会出谅解书,律师会把她告到牢底坐穿。”谢知安眼神中多了几分凶狠,沙哑的嗓音让她比过去更像一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
尽管放马过来,我要是认输,我就不叫谢知安。
谢知安停下脚步,用略微不同的声音对周晏说“你要站在我这边,还是做一个旁观者?”
“我想成为能和你平起平坐的人,让你的眼睛里只能看见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