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来得很及时,她扶着叶新梅让她站稳,吩咐金茗先带她去验伤,泰然自若道“周总怎么发这么大火?”
周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你来得还真是巧。”
“是吗,我还怕来晚了错过这出好戏。”
周责脸色骤变,“谢董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的家就不劳你操心了。”
“周总的家事我管不了,但周晏的事情我非管不可。”
谢知安看了一眼周晏,他走到她身后站着,微微垂眼一言不发。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周责冷哼一声,回身坐下。
叶新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怪异的举动,用力把周晏拉到自己身后,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她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周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个笑话。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叶新梅自己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她儿子跟着她耳濡目染地成了吃软饭的,一点都不奇怪。
周责只是遗憾没能从谢知安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就已经闹到要翻脸的地步。
“小晏,都是误会对不对?他们都在骗人,是不是!”叶新梅泪流满面地摇晃着周晏的手臂,“你说话啊!”
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痛苦不堪地滑到地上,不能接受儿子和自己走上相似的道路。
周责得意洋洋地看向谢知安,挑眉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谢董见笑了。”
“没想到周总喜欢这种。”
她明明没有说难听的词,可周责却觉得自己被骂了,愣了一下才笑出来,带着几分狠意,说“我也没想到谢董喜欢这样的。”
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将周晏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不像看儿子,反而像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
周责的话让母子二人心神一颤,不自觉地别开眼神,不愿看对方眼中的伤感。
看过闹剧,谢知安微微一笑,“周总年纪渐渐大了,没想过退休吗?”
“公司虽然不景气,但也还过得去,我又没有什么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丑事,退休还早着呢。”
要不是孟繁被人拉下马,谢知安怎么可能有今天。
周责目露凶光,随时准备咬断她的脖子。
周晏挺身上前,正要开口争辩,却被谢知安的眼神制止。
她淡淡一笑,把几份文件放在桌上。
“元阳的人被堵在路上乍一看是偶然,但想要查到谁联系了他们却不难。殷总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看在您也是长辈的份上,他愿意既往不咎,但您也要给个态度。”
周责冷笑道“你想要什么态度?”
“殷总一开始确实想走法律途径,不过考虑到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谢知安说。
“姓殷的让你来做说客?”周责笑了笑,不客气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我能信得过你?”
谢知安搭在沙发上的手漫不经心地翻了个面,“都是同行,他来拜码头,您确定不给面子?”
“有这么拜码头的吗?”周责几乎克制不住怒气,直接叫了人到公司把自己带走,他明天还怎么去公司!
想到这里,他忽然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谈的余地,只要他亲自来公司给我道歉,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未免过于强人所难,谢知安皱眉道“殷总恐怕不会同意。”
周责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别看他现在不行了,可上下游多得是熟人,哪怕不能让殷程远做不成这个项目,给他制造点困难却轻而易举。
就算他能从外地调施工用的材料,工人总得从本地找吧,三天两头打个架就够他们烦的。
要是在别的地方殷程远当然不怕,可宁城这个地方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一串人,否则殷程远也不会找到谢知安,让她帮忙打个招呼。
可眼下只怕说不通。
周责知道他们拿他没办法,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冲了,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才是受害人。
谢知安闻言却沉默了。
周责自以为找到了她的命门,心里忍不住想,她骨子里果然还是孟家的人,瞻前顾后,一点都不果断。
正打算从她这里狠狠敲一笔,却听见谢知安说“既然周总不打算谈,那我也只能放弃了。”
周责满脸错愕,忍不住有些懊悔,早知道她这么容易服软,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么重。
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怪异,上一次交锋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容易认输。
难道她只有在事关自己面子的时候才那么不依不饶?
不等周责再说话,金茗已经从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文件。
谢知安看了一眼,把文件交给叶新梅。
“这是验伤的文件,可以证明你被周责家暴,虽然不能保证你一定能离婚,但至少可以分居。”她看了一眼震惊的叶新梅,补充道“如果你担心周责继续骚扰你,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专业的安保公司。”
“虽然国内对限制令的使用不广泛,但我也一并让人出具了文件,你可以看看。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分居的证明起诉离婚。”
这意味着最多一年之后,他们就可以被认定为夫妻感情确已破裂,通过诉讼手段离婚。
叶新梅怔怔地看着加盖红色印章的文件,觉得这两张纸比黄金还沉重。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觉得家暴的男人永远不会改正。”谢知安起身,直面暴怒的周责。“只会对家里人逞凶斗狠的男人是懦夫中的懦夫,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周晏拉着叶新梅,头也不回地跟着谢知安离开,像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新生。
谢知安给他们安排了新的房子,闹市区,安保严密,住户很多。
虽然有画地为牢的嫌疑,却能让叶新梅在不受周责威胁的情况下享受阔别已久的自由。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晏看着明显已经准备很久的房子,有种时光倒流的荒诞感。
他无法面对叶新梅探究的目光,关上房门,拨通了谢知安的电话。
“你其实没必要做这么多。”
谢知安似乎心情不错,声音里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现在是我的人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