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遇到这种畜生。
免费给他暖了四五年被窝,洗了几年的衣服。
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攒了八千多块,全都被他卷走。
这时,乔母想起了最有出息的乔伟。
倘若,当初她对乔伟好点,等乔伟大学毕业工作了,她就可以享他的福,哪会被人骗。
乔母又在工地做了两个月,攒够路费回了趟青山村,才知道乔家的人都走完了。
这么多年乔伟就只回去过一次。
她也没脸待在村里,姐妹们都不待见她,没办法,只能南下打工,看看能不能碰到乔茉乔莉和乔治三姐弟。
不管怎么说,她是他们的妈,他们不能不管她。
至于乔伟,听说他找了个很厉害的媳妇,她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
四十八岁,老了,又不是太老,这个年纪很尴尬。
很多工厂都不愿意要她,要么就是做同样的事,工资比年轻人更低。
她没得选择,为了生活,工资不高也得做。
在农村,谁家的儿子多谁的腰杆就直。
她生了六个儿子,村里的女人谁不羡慕她厉害。
公婆在世的时候有公婆帮衬,儿女的学费是公公出。
婆婆说没就没了,自己没受折磨也没有折磨儿孙。
公公瘫痪几年是乔伟一个人照顾,男人也不会像乔老三一样打媳妇,村里人谁不说她福气好。
好好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呢?
是乔伟高考落榜公公去世,是他们一家算计乔伟手里的东西,还是乔飞溺水夭折......
乔母每每想到那些事,就无比懊悔。
她是着了什么魔?
乔伟是多孝顺的孩子,她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好呢,竟然默许乔民对他下药害他落榜,公公也带着遗憾离世。
真是鬼迷心窍。
有些伤害无法弥补,她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乔伟了,更指望不上牢里的那几个,只能趁自己还能动,多攒点钱给自己养老。
冥冥之中,她有种错觉,总感觉自己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江大姐,动作快点。”
厨房的工友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乔母在心里叹气,揉了揉酸痛的腰,认命的打起精神洗菜切菜。
......
乔父和乔健兄弟不在同一个监狱服刑。
入狱七年,除了乔母来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为了跟乔父离婚,其他人都没来看过他们。
判了无期徒刑的乔父已经麻木。
还有十五年才能出狱,那时他已经六十五岁,老头子一个,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还难说。
乔母和他离婚了,儿女都靠不住,一把年纪还要靠种地为生,想想就很绝望。
他恨当年跟江富贵发生争执时乔伟为什么不拦着他。
杀了江富贵那个烂人,不但面临牢狱之灾,家也散了。
更恨乔伟为什么当时不在场,不然他们肯定不用坐牢。
坐了七年的牢,乔父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错的都是江富贵和乔伟,是他们害了乔家大房。
心高气傲的乔健乔康乔民三兄弟浑浑噩噩度日。
乔民还有三年出狱。
他甚至没有勇气出去面对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世界。
更没有找乔伟麻烦的心思。
他从小就和乔伟攀比,比学习,比谁更得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宠爱,比老师更喜欢谁。
除了父母更偏向他,其他方面他都比不上乔伟。
这让他很是恼火。
大学毕业的乔伟更是让他又羡慕又恨。
他经常做梦梦到的是乔伟坐牢,考上大学的是他,前途一片光明的也是他。
想得太多就有些神神叨叨,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哪个才是真实的。
乔健完全是靠对乔伟的恨意支撑下来。
同样是亲兄弟,凭什么他们坐牢,而乔伟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他不服。
是乔伟太过自私自利,他们才会为了点小钱跟江富贵打起来。
等他出狱,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乔伟。
乔康算是改造比较成功的一个。
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都不敢想了,满脑子都是刑满出狱回到村子里,老老实实种田,踏踏实实过日子。
能娶到媳妇最好,娶不到也是自己的命。
乔伟不知道狱中四人和乔母怎么想的,他也毫不关心。
他虽不是亿万富翁,也已经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此时,正和韩小雅等人赶海。
台风过后,海洋给沿岸送来了大量的海洋生物。
秦安娜在渔村长大,对赶海兴趣不大,她和严阿姨在家看着两个不会走路的孩子。
整个渔村,没出海的村民都出动了,包括谢一诚也去沙滩上凑热闹。
钟涛跟乔大丫的心理年龄差不多,踩着海水寻宝,捡到一个好东西就兴奋的嗷嗷叫。
连续两天海鲜多到吃不完,一日三餐,晚上再加个海鲜烧烤都还有得剩。
两三天后海水退去,精力旺盛的钟涛又盘算着去哪儿钓鱼。
他跟乔伟开着车路过杨钦松家,刚好遇到杨钦松搀扶着他老婆从院子里出来。
看他老婆捧着肚子满脸痛苦的样子,应该是要临产了。
钟涛放慢车速喊道:“阿松,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
杨钦松言而无信很不地道,遇到人家有难处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准备骑摩托车送老婆去医院的杨钦松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说道:“要要要,谢谢你啊阿涛。”
“别客气,一脚油门的事。”
把人送到县城医院,两人帮他把东西拿上去。
医生检查了阿秀的情况,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头,立即安排她进产房。
杨钦松愧疚的摸出钥匙给的钟涛:“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这几天也用不着渔船,你们用吧,记得帮我把油加满就行。”
阿秀突然发动,村里拉人的车全都出去了,若不是钟涛不计前嫌,说不定他儿子就要生在路上了。
“行,不过,一码归一码,租金还是要给的,先给你两天的,之后你不用船我再租。”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钟涛善意的举动,又有渔船可以使用。
这次不管他和乔伟赚了多少钱,杨钦松都不羡慕了。
就像他老婆说的一样,人家财运好,那是人家的财,羡慕不来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晃半个月过去。
靠钓鱼乔伟和钟涛赚了近十万,每人分了四万多。
这趟旅行不但吃的丰盛,玩的开心,还赚了笔钱。
既然已经来到羊城,谢一诚很想去港城看看。
他们这辈人,即便曾受到过不公正的对待,依然有颗强烈的爱国之心。
“您老想去哪儿我都陪您去,刚好可以跟苏铭一块儿回京。”乔伟扶着他的胳膊。
自由职业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老爷子快七十了,趁他身体硬朗多陪他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谢一诚含笑拍拍他的手背。
好友一家要走了,最舍不得的就是钟涛,他也想跟着乔伟去港城玩。
秦安娜不去,只能遗憾的作罢。
“上个月我们在港城住了十多天才回来,小敏太小,跑来跑去累我,等你们回来了我们再聚。”秦安娜跟韩小雅解释。
没有孩子,她肯定去,带着还在喝奶粉的孩子出门,大包小包,真挺累的。
钟涛又是个只知道自己傻玩的人,婆婆和保姆都没来,孩子就得她一个人照顾。
身体累,脾气就会变得暴躁,她不想让自己在朋友们面前失了仪态。
韩小雅表示理解,她家小胖子抱一会儿就手酸的不行,若不是有乔伟和严阿姨,她也不想带孩子出远门。
到了港城,先去看望苏铭一家。
苏母的房子是两年前买的,那时候的房价比现在高出很多,当时她的钱都用来的投资,手头上没有多少闲钱,就只买了七十多平。
“最近港城的房价跌的厉害,要不要买一套?”苏铭问乔伟。
乔伟也想在港城买套房子,以后过来玩就不用住酒店。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还是住自己家里自在舒服。
只不过,他那笔两千万的五年定期明年才到期,另一笔还有三年多,现在取出来不划算。
正好港城的房价从今年起还会持续下跌,明后年再买会更便宜。
“有这方面的考虑,你知道我的钱要明年才能取,晚一年再买吧。”
苏铭点点头:“你买的时候记得喊上我。”
他深深折服在乔伟逆天的运气下。
九三年听乔伟的劝,他在股市上大赚了一笔,上一次没跟他一起卖,亏得差点连本都没了。
这几年乔伟随意选的股票也比他的涨的高。
跟着他买准没错。
“没问题。”
苏铭手头有钱就给他儿子买房子铺子,加上苏母赠送的房产,刚会说话的苏屹已是名副其实的小包租公。
完全可以躺平了。
投胎是门技术活,有些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未必买得起一套房。
有对会赚钱又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父母,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乔伟带着一家人把港城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各种美食也都尝了个遍。
九十年代中期,港城的消费与京市相比已经很高了,不过,有钓鱼挣来的四五万,玩半个月绰绰有余。
“下午有场赌石,要不要去玩玩?”
年轻人都喜欢刺激,苏铭也不例外,每逢赛马日,只要他在港城必然要买。
这两个月恰逢休赛没得玩,只能把目光放在别处。
乔伟哑然:“赌石?玩这么大,小心倾家荡产啊。”
“我玩的小,一次最多买一千,就那一千丢出去我都心疼,哪会买几万几十万的毛料。
去吧,反正你也不差这一千两千的,就当去玩玩。”
韩小雅给他拿了一万块:“跟姑父出去玩吧,朝朝有我们呢。”
乔伟是个居家好男人,但她不想把他死死的拘在自己身边围着她和孩子转,也得给他和朋友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只要不是出格的事,她都支持。
“两千就足够了。”乔伟只拿了两千,剩下的还给她。
赌石这行水太深,小赌怡情,大赌伤财伤心。
韩小雅莞尔,又给他一千:“饭钱。”
暗示他和苏铭可以在外吃了饭再回来。
乔伟揣着三千,苏铭揣着两千直奔赌石场。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抱着一夜暴富心态的人在挑选毛料。
“苏先生下午好,需要给二位介绍吗?”一名男子微笑问道。
“不用了,我们自己看看就行,不一定会买。”
“好的。”
乔伟见苏铭熟门熟路,跟里面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很熟稔,不禁好奇的问:“你经常来?”
“我又没开银行,哪敢经常来,再说我一年也就两次长假才来港城,赌石场也不是天天都开。”
“你猜,赌石场的老板是谁?”苏铭一脸的神秘。
乔伟略一思索,压低声音道:“难道是孙佳慧?”
他和苏铭认识的做珠宝的就只有孙佳慧。
“你猜对了,就是她,除了这个港城最大的赌石场,她在港城还有三家珠宝行,你看这些原石全都是从缅甸运过来。”
乔伟挑眉,能把赌石场开到港城,孙佳慧确实有本事,难怪百把万鸽子蛋想扔就扔,几十万的帝王绿手镯说送就送。
京市和深市都有她的珠宝行,她的身家应该不低于十位数。
她前夫若知道她有如此大的家业,恐怕死也不会跟她离婚。
作为枕边人,不知道自己妻子到底在做什么,赚了多少钱,就这段位还玩转移财产的卑鄙手段。
孙佳慧没给他整个夫妻共同债务出来,恐怕都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
“出绿了,出绿了。”
这道惊喜的声音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去看看。”苏铭拉着乔伟往人群中挤。
一块有三个足球大的毛料,切掉一层露出了淡淡的绿,虽只是比较廉价的糯种,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毛料的主人却满脸的不高兴,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乔伟用手肘撞撞苏铭:“这块毛料多少钱?”
在凤县,一个糯种的手镯三五十就能买到,并不值钱。
他就很好奇这块石头多少钱。
苏铭找到一个他认识的人问过后小声说:“这种大块的毛料按照品质定价,这块一百二十斤的毛料是劣等货,二十块一斤,二千四。”
乔伟了然,难怪毛料的主人垮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