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伟没把乔治的事告诉乔玉梅,只跟苏铭说了下。
乔玉梅不大喜欢几个侄子,到底是血脉亲人,多少有些感情,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苏铭只是有些感叹。
同样的,乔伟也没告诉乔二叔一家。
这种不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反正这十多年乔茉乔莉和乔治姐弟跟人间蒸发没区别。
不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对谁的生活都没影响。
二零零五年乔健出狱,早几年还琢磨着出狱之后找乔伟麻烦,这两年这个念头淡了很多。
不过,还是很不甘心。
思索着等什么时候去京市找乔伟要些东西。
乔康不想参与,他现在过的挺好的,嫉妒乔伟是一回事,他早就不再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年就是因为钱才会把江富贵砍死,坐了十二年的牢。
再学不乖那他不如早点找个山头跳下来。
乔康说道:“去年乔治枪毙了。”
乔健愣住:“枪毙了?他做什么了?”
“贩毒。哥,我们坐牢跟乔伟没关系,都是我们自己作的。你也别闹了,再坐牢,出来那就真成老头子了。
爸出狱有我们养,你无儿无女,老了谁养你?
与其跟乔伟争,不如趁年轻多赚点钱。
村里到县城的公路重修,种了大面积的茶山和花椒树,还有茶厂,丝绸厂。
从今年起就有分红,我相信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了。
咱们村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整个凤县最富裕的村。
你知道谁出钱修公路、整理茶山、买树苗,办茶厂丝厂的吗?”
乔健还没从乔治枪毙这件事上回神,愣愣的问:“谁?”
“是乔伟。光修路就用了近千万,前前后后一共出了一千五百多万,咱们村才有现在这个样子。连镇上的人都来青山村打工。”
乔康刚知道时也是惊呆了,他要有这么多钱,哪管别人死活,自己过好日子不香吗。
心里是由衷的感谢乔伟的。
村里富裕了会按人头分红。
以后他爸出狱也有分红,如果够花销,他都不用给他养老。
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乔健知道村里的日子不差,趁早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让他没想到的是,乔健一听顿时横眉怒目,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老头子的钱,这么大笔钱啊,这都是我们的。”
乔康:“......”
“就算全都是爷爷的钱,咱们无凭无据,你连有些什么,数量是多少都不知道,全都是猜测,你凭什么找他要?
再说了,乔伟一分钱不拿出来,我们又能如何。”
乔康看着乔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拎着猪食桶去猪圈喂猪。
他出狱这三年勤勤恳恳的干活儿,尽量与人为善。
加之乔伟为村里做了大贡献。
村民们不像之前一样见到他恨不得绕道走,还有人为他说话。
毕竟当年江富贵母子在十里八乡名声非常烂。
搞不好是江家母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导致本分的乔家大房对他下狠手。
他现在也是能在饭点端着碗,蹲在村口的榕树下跟人聊天的。
这一切乔伟功不可没。
如果乔伟不拿钱出来,他在村里还是那个人嫌狗憎的杀人犯。
前些天还有人要给他说媒。
他想找个像二婶一样的媳妇,而不是像他妈和三婶那样的。
妻管严没什么不好。
瞧瞧二婶一家,没跟人借一分钱,就已经在京市安家了,谁不羡慕。
他喂了十头猪,五六十只鸡鸭,平均每天能捡三四十个鸡蛋鸭蛋,攒两周可以去县城卖一次。
烟钱绰绰有余,还能攒点小钱。
地里的活儿干完,能去茶山做工,有工资,忙的过来还可以养蚕卖。
只要你干的动,赚钱的方法很多。
累是累了点,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
他心态越来越好。
乔康哼着小曲从猪圈出来,已经不见乔健的影子。
不但乔健,蹲在院子里跟刚孵出来的小鸡玩耍的乔民也不见了。
屋里屋外找了个遍没找到人,乔健的行李没了,他放在抽屉里的一百多块钱也没了。
乔康眉头拧成疙瘩,骂了声娘。
连忙去村里问有没有人见到乔健。
“我看他们往镇上去了。”
乔康一听,心想坏事了,别跑京市去找乔伟吧。
乔伟瞧着是好脾气,但也只是浮于表面,这些年从未去监狱探视他们就知道他早就不是那个好捏的面团人。
乔伟的媳妇美则美矣,眼神犀利,绝对不好惹。
乔健不是去自找麻烦吗。
转念一想,他都不知道乔伟家的地址,村支书也不会告诉乔健,乔健去哪儿找人。
不过乔健拿着他的钱跑了,让他很不高兴。
他又不是乔伟,手指缝漏点就能让整个村都大变样。
他的钱每一分每一毛都是辛苦钱。
赚钱不容易,自己都不舍得花。
乔健倒好,一分不给他留,还把乔民带着跑了。
幸好他的山寨手机随身携带。
乔康也懒得管,打了个电话给乔燕,让她注意点,别叫乔健把店里的钱给偷了。
乔民也不是一直都脑子不清醒。
与其说他是疯子,不如说他是陷入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乔伟就是他的心魔,每当听到乔伟的名字,他就能清醒。
乔健两兄弟谈论的时候他就醒了。
乔康去后面猪圈喂猪,他主动跟乔健说他知道乔伟的电话和地址,前提是要带他一起去找乔伟。
乔伟的联系方式是他无意中在老支书的本子上看到,就背了下来。
乔健看他说话条理清晰就信了。
两人没去找乔燕,到县城给乔伟打了个电话。
隔了十几年,还是一下就辨认出来是乔伟的声音。
乔健把电话挂了,和乔民直接坐车去省城。
服刑期间劳动有工资,不多,攒了十五年,两个人去京市的来回路费还是有的。
可惜,他俩注定见不到乔伟。
乔伟夫妻跟谢一城去外地旅游去了。
找到地方也没用,左邻右舍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大爷,这房子是我弟弟买的?”
“是老谢的,乔伟养他那房子肯定是他的。”大爷打着扇子说。
乔健面容有些扭曲。
乔民怔怔的看着气派漂亮的房子。
兄弟俩绕着乔伟的房子走了几圈,乔健嫉妒得眼睛充血。
恨乔伟命好,不但家里的老头偏心他,连不显山不露水的谢老头都是有钱人。
这么大的房子得值多少钱啊。
他想,乔伟都这么有钱了,把属于他的那部分钱给他不过分吧。
乔健倒是想留在京市等乔伟回来,但他没什么钱,又不知道二房和乔玉梅都在京市。
找不到工作就只能打道回府。
出来后一直保持清醒的乔民在得知谢一城送了一大栋房子给乔伟,受不了刺激,又变得神神叨叨。
病情加重,差点半路走丢了。
回去后连喂鸡喂鸭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往外跑,饿了也不会回家。
浑身脏得没法看,彻底成了疯子,平白给乔康增加负担。
本来乔康还想跟乔健好好相处,一起把日子过红火了。
乔健偷了他钱,还把乔民整得更疯,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很生气。
“分家吧,咱们各过各的,你刚回来今年我管乔民,明年你管。”
他打算攒点钱再跟乔燕借点,跟村里批块地基盖楼房,娶个媳妇生个娃。
乔健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他绝不参与。
分家,乔健没什么意见,爽快的同意了。
“行,但你要给我一年的口粮,等我有钱了还你,再借我点钱买猪仔和鸡鸭,房子的话,咱俩一人一半。”乔健说道。
现在也就他们仨兄弟在老家,乔民这个样子分给他房子也是白搭。
等他有钱了再去京市找乔伟。
“没问题,猪仔要几只从我猪圈里挑,鸡鸭有刚孵出来的,不用买了。”乔康也干脆。
乔健日子过不起来,麻烦的还是他。
分家后两人把户口分出来,各自单独一个户口本,互不牵扯。
乔康担心乔健和以前一样懒,后来看他干活干的挺好,也松了口气。
暗道,监狱还是挺能教育人的。
乔健还是一样的对乔伟手里的东西贼心不死,好逸恶劳的毛病倒改了,很勤劳。
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
乔伟还没回京市,乔燕就打电话告诉他乔健和乔民去京市找他。
他以为乔健会继续来京市找他要爷爷留下的东西,等了两三年也没等到。
后来一问乔燕,才知道乔健尝到了靠双手赚钱的乐趣,顾不上来找他。
等他抽出空想来找他,他媳妇不准他再瞎闹。
有乔伟的帮助,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
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乔康娶了个媳妇,隔壁村的姑娘,人很勤快也很泼辣,结婚第二年就有了孩子。
乔健也结婚了,娶了个守寡没孩子媳妇,比乔康家的还彪悍。
乔健敢对她挥拳头,她就敢对乔健甩刀子。
几次下来把乔健收拾的服服帖帖。
二零零八年一月,乔伟让苏铭把所有的股票都卖了,等年底再看。
他记得零八年是环球股灾,股票价格基本上是腰斩,能跑就要赶紧跑。
“不是说要长期持有么?”
大律师苏铭一年比一年赚的多,不是乔伟提醒,都快忘了自己股市里还有股票的事。
“我有预感,股票会跌,你不想卖那我卖了,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乔伟正色道。
“别别别,卖。”
乔伟把手里所有的A股全都清空,苹果股票也卖了。
这几年转股加分红,套现了一大笔钱,金额十分可观。
以他和韩小雅的消费能力,那笔钱放银行里存定期的话,光一年的利息,他们后半辈子都用不完。
钱多了也就真的是个数字。
但,看着存折上那一长串的数字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奥运会结束不久,谢一城无疾而终,临终前乔伟夫妻、乔成蹊和乔大丫都在。
谢一城比前世多活了十三年,享了十几年的福。
乔伟对他不比对亲爷爷差,他无儿无女,老了也享受了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走的时候嘴角含笑。
乔大丫已经十六岁,正在上高二,才艺双全。
她遗传了乔家人的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开了是个很明艳的姑娘。
都说跟谁长大就像谁。
乔大丫跟乔伟夫妻和乔成蹊,比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弟弟妹妹更像一家人。
上高中后基本上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叶佳佳高二就保送大学,一直将她当做自己人生标杆的乔大丫,力争自己能被保送心仪的大学。
因此特别努力,没有让人头疼的叛逆期。
乔成蹊由国家培养,乔伟夫妻自他七岁后就没操过心。
夫妻俩有钱有闲,没有烦心事,结婚十二年感情一直很好。
每每许论来京市看到他俩比当年感情更好,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跟卫婷生了孩子就成了兄弟,你们是怎么做到十二年不变的?”
乔伟笑:“那你跟你兄弟还睡一床?”
“分房睡了,她嫌我打呼噜吵到儿子。
等儿子大了,夏天她嫌两个人睡太热,冬天嫌我呼噜声太响,干脆就一直分房睡。
有需要就办事,办完事就让我回自己床上睡。
典型的用完就丢。”
乔伟忍俊不禁:“你没向外发展吧?”
“没有,早玩腻了,没意思,我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许论大言不惭道。
“再说了,我得给我儿子树个好榜样,不能让他成为了花花公子啊。”
许论的老婆很有生意头脑,不算许论婚前的房产,早已是亿万富翁。
八面玲珑,有自己的为人处世方式,跟公公婆婆大姑姐们处的好。
许论敢乱来,他妈第一个不答应。
他自己也没那个心思。
“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保持感情不老的?”许论催促。
乔伟思忖后说道:“我很幸运,老婆对我的感情一直没变,像陈年老酒,越陈越香,而我也觉得她才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另一半。”
爱是相互的,只有对等的爱才能长青。
许论咽了咽口水,又酸又羡慕。
故意摩挲着双臂,酸溜溜的说:“啧啧,真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