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上万的雒人以及一百多头大象的汹涌而来,宝鼎知道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
下令将四门火炮对准雒人象兵,宝鼎走到泛着亮色的火炮跟前,掏出火折子引燃了一门炮的引线。
当四门炮接连怒吼过后,打头的大象瞬间倒地了几头。
不过宝鼎没有任何欣喜,大象狂奔起来的速度并不慢。
只是倒下几头,且惊吓向后逃走的大象也并不算多。
宝鼎下令加紧清理炮管的同时,让负责抛掷药包的披手不用再留手,只管将剩余的药包全都投掷出去。
伴随着连二连三的轰轰声,不单是冲过来的大象倒地了许多,挤在一侧的雒人也倒地下不少。
更为喜人的是,没有倒地的大象此刻终于开始全都掉头狂奔。
而转瞬间,汹涌而来的雒人就好似一把无比锋利的铁犁给犁过一样,直接开出一条血色的豁口。
不过预料当中的溃败并没有发生。
没被大象撞倒与踩踏的雒人依旧悍不畏死的泳过来。
这让宝鼎倒抽一口凉气后,也激发出了戾气。
既然雒人不怕死,那就看看是他们的身躯硬,还是短兵手中的兵器硬。
目光扫了扫投掷药包的铍手,见绝大多数已经开始捡起放在地上的长铍,宝鼎大喝下令道:“引强只管射杀!铍手结阵!
雒人抵近二十步后,铍手顶前冲阵,引强持剑随后!”
顿了顿,宝鼎扭头对要再次上马冲阵的赵义摆了摆手,“让战马再歇会儿,待吃不住劲儿你再领着重骑冲杀。”
目光越过赵义,看了两眼被绳索捆住的百余雒人俘虏,宝鼎沉声道:“马歇着,人闲不下,把这些雒人送走吧。”
赵义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一屯重骑一挥手,准备解决掉这些俘虏。
可就在转身无意间扫向河面时,赵义猛得瞪大了眼睛。
飞快地再次转过身一把拉住要走到铍手当中的宝鼎,赵义无比兴奋道:“快看河面,是不是咱们的战船来了。”
宝鼎猛得抬起目光望向东南的河面,隐约间看到尽头之处好似多了些黑点出来,脸上同样露出欣喜之色。
雒人的船在目力的极限之下,根本不可能看到。
除了是己方水军的战船,不可能是雒人的。
想到这,宝鼎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再次大声喝道:“公子派了水军援助,战船马上就要抵近
我等身为短兵,就是公子的颜面!
着铁甲者在前,皮甲者次之,无甲者最后!
冲阵时,胆敢退后或是故意拖拉者,伍长可斩!
伍长怯战者,屯长可斩!
屯长怯战者,百将可斩!”
待一众短兵齐声称喏领命,宝鼎对赵义一扬眉,“既然来了援兵,重骑歇不得。
引强所剩弩箭不多,加紧上马再次冲阵。
雒人已经没了退路,这般发疯估摸也是咱们的水军赶来。
若是让发疯的雒人过早抵近,怕是真难预料谁胜谁败。
能扛得住的只有重骑,务必要杀得雒人胆寒从而慢下来。”
听了宝鼎的下令与叮嘱,赵义飞快地翻身上战马,嘿嘿一乐道:“且看我在雒人当中是如何搅动的吧。”
扭头看了眼其余跟着翻身上马的重骑,赵义神色一敛,沉声道:“此次不列阵,仗如何冲杀便如何冲杀!
看看是雒人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的铁甲硬!”
磕磕马腹率先小跑起来,赵义举起两把弯刀在头顶晃了晃,豪气冲天的吼起重骑军号楼道:“一腔热血,可抵万难!重骑之兵,有前无退!”
“一腔热血,可抵万难!重骑之兵,有前无退!”
“一腔热血,可抵万难!重骑之兵,有前无退!”
“一腔热血,可抵万难!重骑之兵,有前无退!”
………
一屯的重骑虽然并不多,可狂吼的军号声汇聚到一起却依旧骇人。
加上战马从小步冲出阵列,逐渐改为冲步所发出的隆隆马蹄声,更是让一屯的重骑如天上下凡的神兵一般,带着无可睥睨之势冲向了疯狂的雒人。
当重骑故意摆出的稀疏阵列一头撞进雒人当中,汹涌的雒人就好似被一支支巨大的箭矢穿透了一般,被趟出数十道沟槽。
虽然赶不上先前数十头大象受惊逃窜时的声势,可重骑却是哪人多往哪冲。
雒人就算是想躲避都没处去躲。
片刻间趟出的沟槽越来越深,雒人再次如收割的稻田般纷纷倒毙。
而此时的雒人,随着族人越倒越多,对秦人的骑军不管劈砍还是剪除箭矢始终无法撼动。
最初的那股戾气与决然逐渐被绝望与恐惧所取代。
当看到原本摆着守势的秦人步卒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下逼近。
脑海里闪过方才巨响过后的惨状,雒人最后的一丝勇气消失的干干净净,完全被恐惧所取代。
而被恐惧支配的后果就是下意识的生出逃避的念头。
一些彻底吓破胆的雒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打算逃离这地狱般的战场。
看到有人转身,又同样处于恐惧之中,且没了得康甲指挥的其余雒人自然是纷纷效仿。
整个战场的态势瞬间就从两方悍不畏死的相互碰撞,转变为人多势众的雒人反而溃败的场面。
可溃败意味着混乱的同时,也意味着将后背毫无保留的露给敌人。
被追上后除了等着挨上刀剑,再没别的可能。
不但没能跑出多远,还被重骑能够更加从容不迫的所砍杀。
待宝鼎率领铍手与持剑的引强追上,更是加重了雒人的死伤。
有些沿着河岸逃跑的雒人,惊惧之下直接跳进了黑水。
可又累又惧之下,加上黑水水流本就湍急,跳河的雒人在河面上起起伏伏了几下,便在河面上再看不到影踪。
而竭尽全力追杀的宝鼎与一众短兵则是疲惫好似不翼而飞越杀越盛。
直到一口气追到了密林跟前,见只有为数不多的雒人钻入林中才停止追击。
不过停下也只是相对而言,还有不少跪地求饶的雒人没有理会。
不能舍命出了死力,却在清点虏获的时候没了心气儿。
何况水军已经将大船停在战场二里之外的河岸,并且说不准公子就在船上。
就算是累得漏尿也得咬牙挺着,不能弱了短兵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