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还不起,一家子都等着我一个老婆子伺候不成?”
叫骂声断断续续地闯进耳朵,南枝迷蒙间幽幽转醒。
睁眼环顾四周,昏暗破败,旧衣脏乱。
发霉的味道搅乱了窗户透进来的晨气。
就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潮得粘手。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活着?”
南枝是个战地军医。
她记得自己在救伤兵时,被异兽喷射的火弹炸飞了。
照理说,应该骨头渣都不剩了才对啊……
怎么会没事?
正欲掀开被子下床查看情况,骤然头痛。
一段记忆涌入了脑海——
一年前,原身凭借出众的外貌,成功与邻村首富元陌定下婚约。
奈何刚收了聘礼,元陌便外出行商遭劫,断了双腿,瘫痪在床。
原身有心退婚,可惜被好赌成性的二哥输光了聘金。
只能哭着嫁到元家。
面对婆母整日的刁难和指桑骂槐。
原身不敢反抗,只能悄悄在瘫痪的元陌身上发泄。
后来还不甘寂寞,与村里的王二赖勾结,意欲私奔……
诶?
南枝皱了下眉头,这剧情,怎么这样熟悉?
元陌?
元陌……
她一遍遍回味“残疾相公”的名字,突然想起……
啊!
这不是之前战地上捡到的一本小说剧情吗?
夜里少眠,她曾看过几晚的。
小说里可不就是这样写的嘛!
原身嫁到元家后,整日怨天尤人。
成了天天偷偷虐待元陌的恶媳妇。
结识王二赖后,更加看不上元陌。
开心时,就想方设法骗他的钱;
难过时,就靠打骂虐待他出气。
后来更是抛弃了瘫痪在床的元陌,光明正大与王二赖私奔了!
元陌被恶媳妇抛弃后,无人照料,很快就被后娘赶出了家门。
栖身破庙,艰难苟活。
直到后来被女主搭救,带到京都,成为了手握重权的大反派!
而有了权势后,元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报复他的“家人”以及曾经虐待又抛弃他的恶媳妇!
找到恶媳妇和王二赖的狗窝,当着她的面活剐了王二赖!
把她吓个半死后,又断了她的手脚,浸了猪笼。
南枝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
她好像真的穿越了!
还穿成了大反派最痛恨的恶毒媳妇。
后面会被打断手脚,浸猪笼的那个……
南枝咽了咽口水。
对自己说,不慌。
事已至此,与其忐忑不安,不如想想解决之法。
好在,时日尚早。
原书中的好多事情尚未发生,还有挽回的余地!
从原书作者对元陌的描写就不难看出。
他虽然狠戾了些,但其实也恩怨分明。
想必,只要她能治好他的腿和伤……
来日怎么也能一别两宽,两不相欠。
这样想着,她突然在身上摸索起来。
乍然穿越至此,不知道战地空间是否一起。
前世核变异兽横行,各国精兵齐力抵抗。
每个有资格上前线的兵士,包括军医,都必须绑定自己的战地空间。
用以保鲜药品、囤积粮食、存放武器。
她全身上下摸索着,终于感应到独属于她的空间气息。
扯开衣领,掏出胸前的项链挂坠,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虽然转变了存在形态,但幸好也随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沉下心神入内探查。
还好还好。
她的宝贝,都在!
只要空间在手,药品取之不尽,粮食用之不竭。
这下,便是穿到原始社会,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快速整理了衣发,下了床。
出了潮湿昏暗的房间,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哇,这儿的空气好好。
没有战场上的血腥气和硝烟味。
幸福……
“还不快点过来帮我做饭?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这么大的两张嘴,天天在家白吃饱,也不觉得丢人!”
那婆子一见南枝出门来了,便开始嘟嘟囔囔地啰嗦个不停。
但南枝可不像她记忆里的人,那么好拿捏。
南枝知道,这会儿的李秀芬正急着把她和元陌赶出去,好给她带来的儿子刘大牛腾地方,说媳妇。
恰好南枝也不想受她的气,正想搬出去!
倒也不是怕这婆子,而是南枝自有考量。
一来,这里环境太差,不适合给元陌调养;
二来,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好从空间里拿好吃的出来!
毕竟对于南枝而言,穿住的不好,她都能接受。
但没有肉吃,她可是忍不了一点!
于是当下便与婆子撕破了脸面,对骂起来:
“你说我也就罢了,你说元陌白吃饭,是怎么好意思的?”
她撸起袖子,那小模样,倒也像极了村间农妇。
“这街坊四邻谁不知道,元家这三间大瓦房,都是元陌行商赚回来的!奥,他能赚钱时候,你像哈巴狗一样巴着他!现在他遭难了,你反倒扑上来咬一口是吧!”
南枝突然的强横让李秀芬一时傻了眼。
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回神。
“你……你说啥呢你,小贱人,敢顶撞老婆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南枝可不惯着她,见她就要扑上来,一脚便踹在了她的肚腹。
“婆婆?你也配!元陌行商遭劫,死里逃生回到家,你攥着他的血汗钱,却一分也不肯拿出来给他瞧病!任他双腿溃烂,再不能行……你算哪门子婆婆?”
高昂的话音传进单薄的棚子里,床上瘦削却不掩俊朗的男人,鸦睫轻颤。
他是听错了吗?
那个恶毒自私,常常掐他泄愤的女人……
今日竟会为他打抱不平?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
哦,是在设法从李秀芬手里要钱,然后和王二赖私奔吧!
哼……
她倒是手脚利索,决定了的事便毫不犹豫。
也罢,人性如此。
他如今这副样子,凭什么要求她守着自己呢……
多拉一个人受罪罢了!
元陌眼中的光愈加黯淡。
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不再听院子里的吵闹。
李秀芬被南枝一脚踹倒,躺在地上呻吟不停。
她那正在往头发上抹唾沫的女儿刘二丫,瞬间便炸了毛。
炸着膀子便朝南枝冲了过来。
“贱人,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刘二丫。
元陌春风得意的时候,她总借着妹妹的名义往他身上摔。
陌哥哥长,陌哥哥短的,叫得人心烦!
元陌一经遭难,她却瞬间调转了屁股,将目标换成了村里的徐秀才。
全然不顾元陌曾经给她的好处,比谁都先踩上一脚。
见利忘义的东西,南枝见一个打一个!
扬手便是一巴掌,扇歪了刘二丫的嘴!
母女二人并排躺在地上,面面相觑后,一齐哭嚎起来。
“哎呀,你们快来看啊!儿媳妇打婆婆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
这一嗓子,惊醒了屋里正在酣睡的李秀芬的两岁小儿子元宝。
元陌的双生弟弟,一个趴在门口张望,一个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弟弟。
栅栏门外,很快便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乡亲们。
指指点点,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公公元老财和李秀芬的大儿子刘大牛,也提着锄头,一路小跑地挤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