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状,叫得更凶更惨。
“这个婆娘打人啊……我肋骨好像摔断了,我的屁股也裂开了!”
眼见人越聚越多,郑友文急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是!他在瞎编……我嫂子没有打人!”
围观之人,纷纷议论。
“这小女子惨了啊,这个男的我知道!痞子刘嘛!”
“惨了,上一个动手打他的,赔了他足足五十个铜板呢!”
南枝却不急不缓地下了牛车,蹲在男人身前,伸出两根指头。
“两条路,一,报官见衙门;二……”
“赔我一两银子!”
男人抢先接话,南枝嗤笑:
“二,前边就是医馆,我送你就医!医馆鉴定,若真是我把你打坏了,诊费我掏;不若,诊费自理,你还得赔偿我50文误工费!”
“你想得美,我才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了!”
南枝刚想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人群却被粗鲁推开了一条路。
“官府办案!让一让!”
衙役们护着为首之人,站到了人群前面。
“你们怎么回事?当街闹什么?”
郑友文急忙上前护住南枝,正要开口辩驳:
“官爷……”
“等等!”
衙役首领突然出声,呵止了众人吵闹。
南枝看过去,一时没有认出那人是谁。
“您是南神医吗?我是林久啊!县尉林府的侍卫,林久,现在在县衙当差。”
“啊!是你……你身体可好全了?”
林久阔步上前,高跪姿抱拳行礼。
“好全了,林久还未当面谢过南神医救命之恩,还请受我一拜。”
围观众人都蒙了,彼此悄声议论。
“啊……这该不会就是治好县令大人的那位南神医吧!”
“是啊,就是她,我说怎么看着面善,原来是在济世堂见过画像……”
痞子刘一见情况不好,立马脚底抹油!
南枝听到众人低语,有些傻眼。
怎么……
济世堂,还挂了她的画像?
不及多思,她连忙将林久扶起来。
“不必多礼,林小姐已经付过诊金了,也亏得你身体强健,否则,任神人也无力回天!”
“南神医过谦了……啊,还没问您,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郑友文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失声叫道:
“呀!嫂子!跑了……让那个狗东西跑了啊!”
“谁?谁跑了?”
林久懵懵地问道。
“没什么,刚遇上个无赖,跑就跑了……你们快去忙公务吧!”
南枝又和林久客套了两句,方才各自离去。
回程路上,郑友文不解:
“嫂子,刚刚多好的机会啊,您咋不叫官爷把那个杂碎抓了?”
南枝却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无赖虽然恶心,但他说的没错……他没偷没抢没伤人,官府抓了也拿他没办法!”
郑友文气得一甩缰绳。
“那就这么放过他?那岂非便宜他了!”
“你还记得你陌哥说过的话吗?恶人自有天收!放心……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得栽跟头!”
郑友文忿忿不已,他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牛车回到陈家坳时,老院里已经开工了。
两座露天灶台马上砌好,铁锅随后就到。
元陌从院里迎了出来,与她小声商议着:
“盖房期间,我们怎么住?临时建个棚屋,还是借住在林家?”
南枝将撅着尾巴的小馋猫从背篓里揪出来,略略思索。
“建个棚屋吧,借住,只怕多有不便!”
元陌颔首。
“好。”
说干就干,这边铁锅刚支上,那边棚屋已见雏形。
元陌和暖暖留在院子里支应,南枝紧着进屋和面。
面条才刚刚擀好,水还没烧开,院外又起了骚动——
“落水了!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正是王小娥惊慌失措的声音。
院里还在干活的一群汉子,闻声,手上的工具也来不及放,便冲了出去。
南枝也连忙熄灭锅下的火,到院里推着元陌出门。
暖暖躲在元陌和轮椅靠背的夹缝里,前爪支在椅扶上,探着小脑袋,歪头看热闹。
“好像……是张春生的女儿。”
南枝眯着眼睛仔细看,那跪坐在岸边嚎啕的,可不正是张寡妇嘛?
“好像是,诶?救上来了,不知还有没有生气。”
南枝本还在看热闹,却看到人群突然呼啦啦跑向了自己这边。
暖暖一惊,喵叫了一声,钻进了元陌衣袍里。
张寡妇拉着一身湿漉漉的王大志,跑在人群最前头。
临到近前,一个滑跪,扑到了南枝脚前。
“南神医,南神医,求你救救我闺女吧!求你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您要打要罚,我都受着,求求您救救我闺女……”
元陌见状,微微蹙眉。
将南枝往身后拉了拉。
张寡妇见状,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元陌磕头。
“大郎兄弟,我错了,我不该讹你,我不该骂你……我错了,你看在张春生的面子上,救救他闺女吧……求你了……”
她一口一个我错了,朝着元陌磕头不停。
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
“你冷静一点。”
元陌沉声,张寡妇顿时捂住了嘴巴,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剩一双滚滚落泪的眼睛,盯着元陌和南枝,来回地看。
见元陌态度似有松动,张寡妇再次低声乞求。
“求你,看在张春生跟了你三年的份上……求求你……”
元陌想起惨死刀下的张春生,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南枝看出他心有犹豫,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对着跪在地上的张寡妇,冷声斥道:
“你口口声声知道错了,却又提了张春生来胁迫元陌!这就是你的知道错了?”
张寡妇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她只是急懵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闻言这才想明白,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睛,狠狠地扇自己巴掌。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
南枝漠然地看着她将自己打到两腮红肿,嗤笑一声:
“你这招对我没用,我看病,向来只认钱,不讲情!”
南枝虽然这么说,但明眼人也都明白了,她在给张寡妇台阶下。
张寡妇开始还懵着,经身后人提醒,方才将身上的十几个铜板都掏了出来。
“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南枝想到她将女儿二两银子卖做童养媳的事,冷冷开口。
“二两银子!”
张寡妇愣住了,而后心有犹豫地看向了王大志怀里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