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听说这个消息后,便快马加鞭往回赶。
一路跑死了两匹马,累到几近晕厥。
可连夜到了元家老院,却连门也不敢进。
就这样守在门口,直到南枝出门来送邻居。
她不由紧张地捏紧了帕子。
“南……南神医……”
容小姐帕子抚着胸口,眼神略有忐忑。
“我听说了今日的事,您……没事吧?”
她只字不提路上的急切,只轻描淡写地问候。
南枝却颜色淡淡。
在她看来……
她是为玉令而来。
“托您的福,并无大碍。”
听见她语气中的生硬,容小姐肩膀颤了一下。
解释的话梗在喉咙,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多想告诉她,她今日未能赶到,是因她身在景国!
可她……
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对她表示担忧……
“没旁的事,我还要回去照顾相公,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南神医!”
她急切地叫住她,总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我,这个您拿着,再有这样的情况,或许能帮到您……”
“不必了。”
南枝抬眸,拒绝了她拿在手里的云簪。
语意寒凉。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元陌的。”
南枝起先不知她的身份。
如今见了云簪,她又恰逢这个节骨眼向她示好。
南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来必是原书中,景国贵族从家那体弱的二小姐了!
景国从家,先皇后母家。
这二小姐,也算是元陌的远房表妹。
不过原书中,从家站在了景国那边。
面上是在帮助元陌夺位,但搅乱燕国风云后,就退回了景国。
反而陷元陌于不义之地!
这一次……
她不会让她影响元陌。
容小姐一愣,眼中的期望停滞,转化为哀伤。
她没有……
她承认开始接触她,是因为少主。
但……
她现在……
“容小姐,天不早了,恕不远送。”
南枝淡淡说完,便回身关了院门。
徒留容小姐还捧着云簪,站在原地。
良久。
直至院里的灯都熄了。
她还是不能回神。
“小姐……”
暗卫现身,唤她回神。
她却一口热血,喷洒在地……
“小姐!”
暗卫大惊,又有三人,齐齐现身跪地。
“小姐保重身体,切勿忧思过重!”
她晃了晃身形,扶墙站稳。
甩开来扶她的暗卫首领,攥着染了血的帕子,目光微寒。
“还等什么?何东旭伤我少主,还不提他狗头来给少主赔罪!”
“小姐!何知州留着还有……是!”
暗卫见她坚决,不敢再劝。
起身要走时,却又被叫住。
“等等……留着他的狗命。”
容小姐顺了顺帕子,指尖拂过南枝碰过的院门。
感受她的余温,目光渐渐沉落。
“这世上,死是最容易的事,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她瞥了一眼暗卫。
暗卫颔首,称是退下。
想到南枝疏离的态度,她的眼神又呈现缕缕哀伤。
轻叹一声后,咳了两下。
“咳咳……”
“小姐,夜里风寒,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云簪,缓缓垂了长睫。
上马车前,又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漆红木门……
终还是一句未说,抬步上了马车。
第二日,天还没亮。
何东旭全家被杀,只剩他一人的消息,就传遍了信阳城。
徐起带着上好的伤药来看元陌,将这个消息也带了过来。
南枝搅鸡汤的手一顿,没由来想起昨晚那个单薄的身影……
“啊,对了,南神医,容小姐昨晚回来了,听说元秀才的伤后,托我带了好些补药过来。”
南枝看过去。
阿胶、雪蛤、当归、燕窝、百合……
都是给女人滋阴补血的好东西。
这……
确定是给元陌的?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谢过。
“容小姐有心了,还请徐掌柜代为谢过。”
“南神医客气了,若非昨日元秀才来得及时,我那五十大板,怕也会要了我半条命啊……”
南枝颔首笑笑,不再多说。
又慰问了几句,徐掌柜便离开了。
晌午刚过,南枝正带着宝云剥板栗,打算晚上做个板栗鸡吃吃。
王小娥又挺着肚子来闲聊。
“他婶子,你听说没有?老元家那新房卖出去了!”
南枝有些惊讶。
李秀芬不还关在县衙么?
怎么房子还给卖出去了?
“李秀芬不在,谁卖的?”
王小娥帮南枝剥着板栗,蹙眉说着八卦。
“还能有谁啊!那个瘫……啊呵呵,刘大牛,今儿一上午就把房子空出来了。”
她想到元陌还没完全好起来,便避开了“瘫子”二字。
“好好的,刘大牛卖房做什么?”
“还能是咋,活不下去了呗!地给卖了,李秀芬也不在;
加上他之前在村里人缘也不好,要饭都要不着,不卖房,拿啥养元宝啊……”
南枝眨眨眼睛,想想觉得也是。
“可是,咱村里谁这么有钱,能买元家的两间砖瓦房呢?”
“嗐,不是咱们村的!镇上来的,好像叫啥……容小姐啥的?”
南枝剥板栗的手一顿,圆润透亮的指甲劈了一块。
伏在榻上看书的元陌闻声看了过来,关切说道:
“指甲伤了?你们说话吧,拿过来,我来剥。”
南枝敷衍笑笑,有些心神不宁。
“没事,快剥完了,你看书吧。”
又叫王小娥好生嫌弃,酸言酸语。
“艾玛,一个板栗都舍不得让你剥,你看看,你看看……这读书人就是知道心疼婆娘!
不像我家那位,我挺着肚子也照样得洗衣做饭,伺候他们爷俩……”
南枝含蓄地笑笑,垂了睫毛。
元陌却已在幻想,若是枝枝有孕……
那他一定会包揽全部家务。
床都不让枝枝下,鞋都不用枝枝穿!
又闲聊了几句,王小娥回去做饭,南枝也不安定地出了门。
她想去看看,这个容小姐她……
到底要做什么!
轻车熟路来至李秀芬家,她敲了敲门。
只听“咻咻”两声后,院里安静得鸟叫都无。
“有人吗?”
听见南枝的声音,暗卫首领方才现身,打开院门。
一见南枝便抱拳跪地,恭敬行礼。
“南神医。”
“你是……容小姐的人?”
那人将南枝让进院里,俯首回话。
“回南神医,小姐交代,我们只许暗中保护少主,无令不得擅自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