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元陌目光沉沉,他更担忧了。
“南神医?”
直叫南枝没了耐心,拨开他的手,将药瓶放在了他手里。
“听话就是!”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宫。”
“南神医……”
见状,一直沉默的元陌终于起身。
扶住南枝的肩膀,看着忧心的燕承煜。
“听你嫂子的吧,好好休息。”
随后,挽着南枝出了屋门。
留下燕承煜攥着药瓶发愣……
第二日,果然如南枝所说。
燕承煜才回宫,岑雪君就来了。
一脸的急切。
“三殿下,听说……你病了?”
燕承煜为了演得更像一些,特意没有吃药克制。
脸色发青,唇无血色。
疼得不住攥拳。
话也说不完全。
饶是如此,还是将枕下的药瓶捏碎,药粉攥在了手里。
假意起身,趁着岑雪君上前搀扶,抹了她一身。
“薛……璟明呢?”
他抓着她的衣袖,额发轻颤。
目光透着猜疑。
咬紧牙关。
“他,给我下毒?”
岑雪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却又恢复如常。
“不会的,不可能!璟明与殿下一同长大,怎么会给殿下下毒呢?”
璟明?
呵……
都叫他璟明了!
还想爬他的床!
燕承煜借机紧紧抓住岑雪君的手腕,掐得她呼痛。
“薛璟明,叛我!”
“不……殿下,您一定是误会他了!好痛……殿下!松手!”
她用力挣脱,将燕承煜推回到床上。
燕承煜做完了该做的事,虚弱喘息。
翻身却又状似恶狼,咆哮着。
“这毒!南神医都无解!药呢?解药呢!好痛——让薛璟明……把解药给我!”
岑雪君看他痛苦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忍不住上前安抚。
“殿下再忍忍,过几日就好了!”
燕承煜虽痛到耳中嗡鸣,但还是听见了她说的话。
紧皱的眉一松。
想抓她,却被躲开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岑雪君自恃手中握着母蛊,却也保持着几分警惕。
“我是说……太医院这么多人,一定能研制出解药的!”
不忍再多留,岑雪君行礼告退。
“三殿下好好养病,我就不打扰了。”
见人走远,十七急忙现身,将止疼药喂给燕承煜。
“主子,要不要属下传信给元侍郎和南神医?”
“嗯。”
燕承煜吃了药,阖眼眯在床上。
体内翻涌的疼痛镇定了,他回想前后。
忽地明白了什么。
叫住正要闪身而去的十七,眸光攒动。
“等等!召南神医入宫!”
十七怔了一下,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明着召南神医入宫?”
“嗯,去!”
他中了毒,于情于理也该召神医入宫看诊。
不召,反而惹人怀疑。
见十七离去,燕承煜抓着被衾,心跳加快。
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过不多时,元陌和南枝一起入了宫。
他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见了二人。
遣退宫人,他靠在床头,苍白着脸色询问:
“南神医,你实话与我说,你是不是要进太师府为我寻药?”
脑袋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期待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哥和南神医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成长至今,从没人这样偏疼过他。
可若再叫他们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这叫他……
可南枝还是点了头。
“你体内的蛊,非母蛊不能解。”
“不行!”
他急切地想要拒绝。
可见南枝目光坚定,他又看向元陌。
“哥……”
元陌低首。
南枝轻笑。
“不然,你想做行尸走肉,还是娶岑雪君进门?”
燕承煜捏了捏床帮,急得喘息。
“南神医!太师府情况很复杂,岑雪君和那个岑雪玉斗得不可开胶!我不想让你卷进去!”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燕承煜哑然。
见她就要转身离开,他没忍住,唤了一声:
“嫂子!”
南枝指尖抖了抖。
仿佛看到了元夕长大后的模样……
她侧首,故意调笑。
“挺好听的。想听你叫声嫂子,还真不容易!”
“嫂子……若你遇到危险,哥怎么办?”
她若入府,势必会被岑雪玉一党当成岑雪君的帮手,只怕……
南枝抬眸看向元陌,牵住他的手。
元陌低了低鸦睫,掩下一丝不减的担忧,却也在安抚燕承煜。
“我会每日去看她。”
“可……”
南枝拉过元陌,不叫他再与他多说。
“好了,让他休息吧。”
走到门口,元陌却顿住了脚步。
“等等,枝枝。”
他转过头,看向满眼不安的燕承煜。
“三殿下与我们关系越恶劣,枝枝在太师府的处境就越安全。
没人会想到枝枝的目标是母蛊;而我,也可以……”
他犹豫了一下,直言。
“投入盛王麾下。”
燕承煜身子一僵。
轻轻蹙起了眉头。
“哥,你是说……?不行!”
南枝也有些担忧。
盛王手握重骑,行事却最是暴虐。
先前三儿出宫时的一路刺杀,就是他的手笔!
可以说,他是目前三儿要面对的最大的威胁。
元陌却清浅一笑。
抹了抹南枝的口脂。
“枝枝这般英勇,我自然不能逊色。”
南枝不掩忧心。
抓住他的手。
“你想好了吗?盛王多疑暴虐,去他麾下做卧底,可不容易!”
元陌目光温和,抚顺南枝的长发。
“太子色欲熏心,朝堂处处施压。
这个关头,我寻个靠山,倒也说得过去。”
“太子到底为难你了?”
南枝有些愧疚,秀眉微蹙。
元陌笑笑,安抚她。
“借口罢了。”
却叫燕承煜抓狂。
“哥,你不劝劝嫂子,怎么也……”
元陌揽着南枝转身看他。
“既说了要助你,自然不遗余力。”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容的笑意,身量纤长。
逆着门外微光,将影子打在地上,拉得好长。
燕承煜本就对元陌盲目崇拜。
这一刻……
更是将他当成了心中的英雄。
叫燕承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下令吧,三殿下。”
“什……”
燕承煜反应了过来,不情愿地蹙起了眉头。
要他……
下令吗?
他攥了攥拳。
区区几个字……
却字字都如刀子,悬在喉咙口。
吞咽或吐出,都好疼。
“南神医……为医不仁,有悖医德……
元侍郎……目无法规,以下犯上……
着……”
攥着被衾的指尖泛白,惩罚的话……
他说不出口。
尝试了几次,终还是泄了胸中那口气。
转过了脑袋,不敢看元陌。
“算了吧!哥,我做不到!”
元陌闻之蹙眉。
“有什么做不到的,要罚就罚得狠一点,人尽皆知!”
他想了想。
“让你嫂子回去,我在瑞华宫宫门外跪两个时辰。”
“不行!”
这不是要他的命?
即便是演戏,他也做不到这个份上!
“那就……着,永不准入瑞华宫……”
对他来讲,这样对待哥……
已是他心中,最重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