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别院——
上官和铃近日偶感风寒,江博衍就将全家打包一起送到了桃花别院疗养。这日,江泠瑰嫌房中无聊,就偷偷摸摸带着粉杏趁着杨傅母不注意,溜到后山空地放纸鸢。
“粉杏,高点,再高点!好棒好棒!”江泠瑰指挥着粉杏放纸鸢。粉杏满园跑,最后终于跑不动了...
“呼——女公子,你饶了粉杏吧,粉杏真的跑不动了~”
“好吧~粉杏,我饿了,你带我去小厨房拿些白玉方糕可好,你可以偷偷带一些给红枫,听说她近日生病了,吃些糕点就好了!”
“那粉杏就代阿妹谢过女公子啦~”粉杏把纸鸢放在石案上,快速跑走了。江泠瑰看着纸鸢,自己拿起来试了试...
“为什么我就放不起来呢?”江泠瑰想不明白。
“你要跑起来,让线绷直它才不会掉!”
“锐锐阿兄!”江泠瑰惊喜地转过身,今日林锐一身白袍,不同的是他今日已经加了冠。
“小昭昭,几月未见,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林锐拿羽扇点了点江泠瑰。江泠瑰跑到林锐身边,“有啊有啊!这几个月过的可有意思了,我阿父上次和我打赌第一回输了,那天我一整天都在和我阿母待在一处...还有还有,我家最近旁边新开了一家点心铺,里面的白玉方糕可好吃了...”林锐笑着坐在江泠瑰旁边听她说话...
“昭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吗?今日我便告诉你...”
“真的吗?阿兄,你要告诉我任务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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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熙君一个人在这里为何喝闷酒啊?”袁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上官澄靠在柱子边,手边是已经喝完的酒壶。听见袁慎的话,上官澄原本合上的眼皮抬了抬,没有回头。袁慎得不到上官澄的回答,就走到上官澄身边坐了下来。
察觉到袁慎的动静,上官澄终于睁开了眼睛:“袁公子为何在这?你这时候不应该和你夫子一起说着什么什么后悔之类的话吗,怎么到我这找话说了?”
“纯熙君似乎很不希望袁某出现在这里,不巧,我夫子让我出来拿酒,而酒全被纯熙君拿了来,所以袁某只能来打扰纯熙君了。”袁慎和上官澄呛声,上官澄没理他,却将手边两壶没开的酒递给了袁慎。袁慎接过酒壶也不着急走,看着上官澄因酒醉而微红的脸和微风吹起的额间碎发,开口问道:“纯熙君今日那么早离席,就是为了在这里思人?”上官澄抬眼看了袁慎一眼,缓缓开口道:“我做什么和袁公子没什么关系吧?今日我特意为你夫子留了空间,怎么你倒是又管起我来了?”袁慎此时看着上官澄毫无波澜的眼睛,平时的上官澄都是眼眸生动的,今日倒是像一个无情无欲的木偶人一般,有些担心她的心情,便罕见温柔下来:“今日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替我夫子找你不痛快的意思。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能有什么心事?像我这样的人在你眼中不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若是有心事、有羁绊,我怎么下手,你说是吧,善见兄?”上官澄开口刺袁慎。
“你下午都听见了?”“我又不聋,凌不疑带着我走到书亭旁看热闹,我能没听见?听说袁公子最近要相看新妇,真是恭喜啊~”上官澄转过头来,又举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袁慎看她这一副今日不把自己醉死不罢休的样子,急忙夺过酒壶,拦住上官澄要抢的手,自己把酒喝了个精光。
“你!”上官澄见最后一壶酒没了,也不管了,没像往常一样怼袁慎,自顾自地看起了月亮。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坐了一会儿。
“袁善见,你愿意听个故事吗?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我有些不明白...”
“你说...”
——镜中事——
“将军,都已安排妥当了。”武婢回道。
“好——”一面容清丽的女将应了一声,后换上了一袭白衣,头戴白带,配剑上马,策马到了河边。
女将军从袖中拿出箫,吹起了安魂之曲,吹完最后一个音符,眼泪从女将军两颊滴落,女将军就这样看着流淌的河流...
“女公子,好箫!”一个白色儒袍的年轻人拍着手从树林间走出,女将看了来人一眼冷声道:“此处再往西行二十里便是敌人的驻地,这条河可以说是安全线,我劝你最好不要过来!”
那年轻儒士似乎毫不在意,直接走到了女将身边不远处,顺着女将军的眼神看向了那条溪流,“那将军又为何要以身犯险来到此处,且不带一兵一卒呢?”
“哦?不如你来猜猜我为何要来?”女将军侧头仰视站着的儒士。
“为了替逝者往生,为了让思念传回故里。这条溪流不久将汇入大河,届时会随着大河流往都城,过都城后会继续南下流往江南。某观将军面容似是江南人,大概如此吧...”
“你倒是猜的挺准!”女将收回打量的目光,“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可是要为天下保护好,以后留着造福百姓...”女将军吹了一口哨子,一匹马从远处跑来,女将军站起身来拍拍衣裳,走到马边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儒士走到马侧抬头与女将对视。
“你可有办法回去?”“没有——”儒士鬼使神差地开口,那女将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上来吧,我带你回去。这边一入夜马上就不安全了,之前有人在这里出过事,我可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多谢!”儒士拉着女将军的手上马,“抓紧我的衣角,若是跑得太快掉下去可不算我的!驾——”
——镜中事完——
“是很美的相遇吧~”上官澄有些醉意的撑着脸,袁慎看着旁边人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是——”
“可是我不明白!”上官澄突然看向袁慎的眼睛。“不明白什么?”袁慎咽了咽口水。
“你想知道他们的结局吗?”上官澄突然话茬一转。
“嗯?”
“后来那女将不知为何而自刎,那儒士开始了幻想...”
“幻想?”
“对,幻想,他开始幻想自己和女将军的人生,想要从源头解决这一切悲剧...”
“这是不切现实的吧!”袁慎理性地答道。
“是啊!我也觉得。而更加令我不明白的地方在于...他们只见过一面,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是儒士一直在寻找为女将洗清冤屈的证据,但最后的证据都是指向...女将就是背叛者,是一切的主导者,而那个儒士坐上官场上最高的位子也是为了那女将的一句话...袁善见,你说这就是恋人之情吗?”
“我想...大概是的...”
“不对!”上官澄摇摇头,“那个儒士亲口告诉我不是...”
“你为何会纠结于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袁慎听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看着上官澄抱着头一副深陷其中的样子,不顾礼节握住了上官澄的肩膀问道,想要将人从幻想中摇醒。
“因为...”上官澄拨开袁善见的手,站起来走到了书亭前方的石子路上,“因为他曾经让我...”上官澄说到关键处停住了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袁善见?”一回头上官澄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似乎与袁善见的脸重合,上官澄立马晃了晃脑袋,“我真是醉了,今日怎么跟你这人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呵!纯熙君,刚刚可是你主动找我说话的,你倒是翻脸够快,就和那程四娘子一般!”袁善见也开始呛上官澄。
“那我就谢谢袁公子肯听我说话啦!多谢!下次一定不会了!告辞!”上官澄和袁慎拱手告别,袁慎笑了笑提着两壶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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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仪喝着袁善见提来的酒,此时完全舍弃了他平常的姿态,极其不雅观地侧坐在桌前:“善见!为师...真的错了吗?”对面袁善见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面对撒酒疯追问了自己第39遍的皇甫仪还是耐心劝道:“往事不可追,夫子对前尘理当释怀...一切!还需往前看...”
“善见!”皇甫仪又摸上了袁善见的手,“那日我当时能够快刀斩乱麻,不与那孤女纠缠。舜华...就能与我重归于好...”
“夫子...弟子听闻程止大人才貌双全,又是出名的情痴护妻,可料桑师叔余生所得的幸福远非夫子能比。眼下,夫子不能释怀,全因沉痼自若罢了!弟子愚见,情深则惘,惘则多虑。若能放手,则不虑不惘,更不应计前尘,若夫子再纠结下去,桑师叔也已成婚,你又如何自处呢?”袁慎也开始受不了皇甫仪了,直接将现实摆在他面前。
“是...这样吗?”皇甫仪起身。袁慎接着开口劝他回去睡觉,也让自己能睡觉:“是。夫子你该早些回去歇息,熬夜伤身...”
“舜华!”皇甫仪开始嚎叫。还在喝醒酒汤的上官澄险些将自己手中的碗打翻,转而又是接二连三的“舜华”,上官澄直接一口闷了醒酒汤,披上披风,身着寝衣就开门准备出去,刚迈出一脚上官澄想起今日袁慎也算是帮了自己,就回去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觉得不够还抱了一条小毯子出门。
“我说袁善见,你和你夫子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他不睡别人不睡?”上官澄脚步匆匆地赶到书亭,见袁慎正在拉着皇甫仪,直接将披风和毯子扔到袁慎身上,“我是怕你半夜三更冻着再冻出病来耽误行程,真不知道为什么阿兄要叫我留下保护你们?”上官澄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还是上前帮忙拉着皇甫仪,“你还不赶紧穿上裹上,就你这体格,连我银甲卫中的武婢都不如!”
“谁不如武婢,我君子六艺也是精通的好吧!”袁慎穿衣之余还不忘和上官澄互怼,但嘴角始终都是上扬的。看着袁慎一身白色披风有些嫌短,上官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这是我最大的披风了...你房间我一女子半夜也不好进,所以...”
“没事——”
“舜华!”皇甫仪趁上官澄和袁慎不注意又挣脱开来叫道,两人很是头疼,最后还是上官澄给皇甫仪来了一计手刀他才消停,可是上官澄二人却一夜未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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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将军,这别院附近是不是有狼?”程少商追着凌不疑问道。
“狼?”凌不疑有些不明。
“昨夜听到狼嚎了,可凄厉了——”程少商这么一说,凌不疑立马反应过来,只是笑了笑没回答,程少商看了一圈终于看见楼垚赶着轺车到来。
“阿垚!”
“少商,快看!这马好生高大!”楼垚感慨道。
“怎么一夜之间换成了驱马?”程少商问道。
“驾车用马是有讲究的。若是在城内用车,用身量齐平车座的小马即可;可若是要出城郊游,马匹身量最好在伞盖与车舆之间,这样不会颠簸,也不容易出危险,一切...一切还是要以安全为重!”凌不疑看着程少商解释,可程少商根本没看凌不疑,全沉浸在欣赏大马的世界里。
“还是子晟兄考虑周到!多谢子晟兄!”两人皆是向凌不疑行礼。
“对了,怎么不见上官娘子和善见兄?”楼垚终于问起了被遗忘的两人,凌不疑调侃道:“他们恐怕是被狼吓着了,一夜未睡好吧——”
上官澄枕在袁慎的手臂上,身上盖着昨日带来的毯子,眼睫毛轻轻颤动,上官澄懵懵地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脸,心中被吓了一跳,面上不显,仔细打量了一番袁慎的眉眼,有一说一,袁慎虽然嘴毒了些,但这脸还是不错的,除了...昨夜的黑眼圈...上官澄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蹑手蹑脚地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给袁慎盖上...
“上官娘子?”皇甫仪一脸疑惑地看着鬼鬼祟祟、衣衫不整的上官澄,上官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袍加披风,羞得捂住脸匆匆向皇甫仪告别走回自己的房间。
皇甫仪看着上官澄的背影发愣,转而看见了趴在桌案上睁着眼睛的袁慎,心中飞速运转了108种可能,最后八卦一笑,凑上去问:“善见,你和纯熙君是...”(皇甫仪os:若是我和舜华已经不可能了,那我俩的弟子若是在一起了,那不就相当于...嘿嘿嘿...这门亲事我很看好呦~)
“夫子,你终于醒了...”袁慎嗓子都哑了,皇甫仪更是笑得一脸猥琐,“善见你们这是...”
“昨夜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