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这种事不能经常挂在嘴边,但一个皇城司的指挥使如果没杀过人,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这个部门是个情报机构,里面的人哪个手上没沾过血。
皇城司的地牢里,常年不见阳光,潮湿阴冷,只有四周的蜡烛和头顶的油灯提供微弱的光线。
五天前,那个被抓的泼皮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算是享受到了高级待遇,毕竟这是个安静的单人间。
李询穿着便服,看起来还是几天前的样子,只是身体虚弱了许多,走路轻飘飘的,不够稳重。
老许刚才特意提到让香君来审讯,也是看出了李询的身体状况。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倚在栏杆上,李询显得吊儿郎当,百无聊赖,手指轻轻敲打着铁栏杆。
李询不懂审讯,只是模仿了一些影视作品中的场景。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泼皮认出了外面的男人,就是那天在雪中杀人的那个人。
只是,那天他敢在皇城司面前逃跑,也是有依仗的。
泼皮满脸谄媚地笑着说:“嘿嘿,这位大爷,小的也没做什么大坏事,不就是调戏了几句小姑娘吗?您不至于这么生气,您都杀了我们两个人了,气也应该消了吧?”
虽然有依仗,但做人做事,谁不喜欢笑脸相迎呢?再说,被关在牢里,除非脑子有问题或者被彻底洗脑,否则不会一脸正气地喊什么,爷爷在这里,有种你就杀了爷爷。
如果这样的话,别人肯定会对他感到满意的。小混混心里清楚,自己是因为卷入了那个女子的事件而被捕的,而那个女子似乎还是这位指挥使的大人的心头好。他也明白,罪行该承认就得承认,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不承认,在这皇宫司里也是无济于事。只是这罪行的严重性可大可小,关键在于他自己如何应对。等他活着出去,要么利用这次的经历,以后和这位指挥使大人拉近关系,要么想办法替自己求情,到时候怎么操作,就看他自己的手段和智慧了。一开始,小混混假装不知道那女子和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关系,并且决定不主动提起这事。毕竟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还得低头。
李询看着他的嬉皮笑脸,嘴角微微上扬。“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扯这些干嘛?”“大人,小的叫牛二,是跟着马爷的。马爷以前和高衙内有交情,现在更是和张邦昌大人以及王家公子搭上线了。”牛二依旧一脸献媚,开始搬出背后的靠山。这种事情不能等着被问,必须主动说出来,这样可以给自己多添一份保障。然而,他背后的势力却正巧与李询相冲突。混混毕竟是混混,虽然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但了解得并不深入。不过,尽管如此,这也不是上门送礼或求人办事,不可能事先研究一番,现在只能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但他这么一说,反而给自己招来了麻烦。李询的手指依旧随意地敲打着铁栅栏,显得毫不在意。“马爷是谁?”看到他无动于衷,牛二眼珠一转,双手抓住栏杆,嬉笑道:“马爷是我们东京城最大的赌场庆来楼的老板,这庆来楼背后有很多大人物投资。马爷常年和他们交好,甚至朝廷里都有他的朋友。嘿嘿,小的有幸,家姐是马爷的夫人之一。”言语之间,既显露出他的机智,也隐藏着危机。牛二一心只想保全自己,尽快离开这里。这些天,没人管他,除了送饭送水。这里潮湿阴冷,尤其是在冬天,即使不受刑,待在这里一天也是一种惩罚。牛二试图提升自己的地位,虽然皇宫司是个重要的部门,但在百姓眼中,它就是一个被人唾弃的衙门。牛二认为,这位年轻的指挥使能担任皇宫司的职务,肯定是有能力的,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心甘情愿待在这里。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叫李询,也不知道他是蔡京的儿子,那天他只顾着逃跑,李询自报家门时,他根本没听见。不过按常理,对于这种特殊部门的官员变动,东京的混混们应该都会打听清楚的。
然而,李询刚刚接手职位就被卷入了绑架事件,紧接着又被派去出使,因此他几乎没有机会来过皇城司。皇城司的人员看他是个软弱的贵族子弟,普遍认为他只是来镀金走过场,所以没人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这就造成了一种情况,那就是没有人关注他,也没有人去了解他。尽管牛二没有直接表白,但他的言辞中暗示了如果这位指挥使想升官发财,他都有办法满足。不过,这些是否真能做到,只有牛二心里有数。李询轻轻点头,虽然他前世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经验,但现在的李询却经历过这些。就拿昭君那个机灵鬼来说,她已经让他深深体会到了。李询挥手示意许崇山退下,不再扶着铁栏杆,靠近一些,低声说:“原来是牛二兄弟,张大人的名字可不是随便提的,他是朝廷重臣。”牛二连忙低声附和:“是是是,是我失言了。”李询随意地问着,似乎在确认,又像是在试探。“那位王家公子又是谁?”牛二低声回答:“他是王相爷的孙子,王子栋。”“哪个王相爷?”李询确实不清楚朝廷中还有哪位宰相姓王,大宋的宰相实在太多,什么财相、内相,各种头衔的都有。牛二回答:“是王珪王相爷的孙子,也是现任御史中丞秦桧秦大人的姻兄。”李询愣住了,站在牢房门口,满脸惊讶,没想到居然与秦桧扯上了关系。来到这里这么久,怎么就没想起这个大麻烦。等等!他刚才提到的张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