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哭声。
从坍塌的废墟里面一阵一阵传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是心魔在内心中作祟。
顾初伏掷出手中的黄符,双指并拢,结出法印,一阵赤焰火光燃烧过后,细碎的粉尘飘荡在众人的脸庞上。
“以符为阵,那…那不是飞云宗的做法吗?”
“只需要极少的灵气,便能借天地万物之势,封锁一切,运用自然法则。”
随着话语渐渐升起的,是金色的法阵,圆形的法阵,转盘流动,将一缕一缕的魔气融合进阵法本身。
整个大地的缝隙,渐渐的合上,只有地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才让人察觉,刚才这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顾初伏几乎面色不改,回头看了一眼祈灵宗的众弟子,目光落在那废墟残垣上,青瓦碎成一地,房梁被烧毁。
“是人。”
她能够感受到,仅凭着狐狸敏锐的嗅觉,顾初伏抬起手,一剑荡开,剑气横荡,尘土飞扬,可是在眨眼之间,几乎所有的断壁残骸都漂浮飘在空中。
错落有致。
躲在桌子下抱着自己母亲痛哭流涕的小女孩,抬头看见了仙人的身姿,顾初伏长发被微微吹拂着,一袭衣袍裙角,双眸对视,小女孩只觉得自己哭了多日的眼睛,终于得见光明。
“娘…我们得救了,娘…你快起来吧,我们…终于得救了…!”
用力的摇晃着母亲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泪水滴在自己染血的手指上,咬紧嘴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就此丢下自己。
不是好不容易熬到了仙人来救她们,母亲怎么就抛下自己,先去一步。
“先起来吧,请节哀。”
祈灵宗的弟子纷纷叹了一口气,赶忙冲到小女孩的身边,企图将小女孩从这废墟之中拽出来。
没人知道顾初伏的法术会持续多久。
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我不起来,娘亲还没有死,我怎么能起来!”
她咬着牙,固执己见。
一身墨色长袍的沈镜君此刻来到了她的面前,其他几个祈灵宗的弟子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沈镜君。
这人给人的气场威压,极其强大。
“她已经死了。”
冰冷着一双眸子,视线落下,停留在女孩流着泪的脸庞上。
“此处危险,你留在这的结局,只会是同样的下场。”
沈镜君黑色的长袍落在地上,朝着废墟中的小女孩伸出了手,她长长的睫毛在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格外吸引人。
白皙的掌心,指节修长。
又带着有些接近病态的苍白,很干净的掌心,就连掌心清晰的纹路都能看清楚。
“你…是什么人?”
小女孩被她这样的气场给吓住,但还是不想离开自己母亲身边,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句话,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沈镜君。”
这三个字是似乎是致命的引诱力,女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竟然愿意将手交了出去。
黑漆漆的手掌,放进了沈镜君的掌心之中,意外的没有自己想象的冰冷,反而是温热的。
而且听见这个名字的祈灵宗弟子都吓得不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当然听说过“沈镜君”宗门叛徒的事情。
可今日一见又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沈镜君明明是英姿飒爽,出尘绝世的清秀女子。
哪有半点坠入魔道的样子?
沈镜君将小女孩从废墟之中拽了出来,手掌上也沾染了黑色的碳灰。
“我…我可以,为我娘下葬吗?”
不知为何,她只敢信任眼前这个人,对待祈灵宗的弟子总有几分警惕之心。
“自然,你无需问过我,你想做就去做吧。”
话刚说完,小女孩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脏污正在逐渐剥离自己的身体,脸上的泥巴和炭灰都已经不见。
顾初伏走了过来,指尖凝聚一道法诀。
身体变得非常清爽,就连刚才的不适也全部消失。
刚才就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将沈镜君手指抓得更紧了些,顾初伏总带着一股魅惑的侵略性。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狐狸。
“初伏,身子还有不适吗?”
沈镜君知道自己不能给小女孩太多的依赖,于是就在这儿松开了手,让小女孩有些无所适从。
但自己只能帮她一时,不能帮她一世。
剩下的那些难关,得靠她自己走过。
看向顾初伏眼神里,沈镜君不会带上自己的戒备和冷漠,总是如春日的湖水,春风起,柔情一片。
她只信她一人,只信她一人。
愿意将自己的命都交出去。
“没有事,师姐,我已经是只大妖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她逗得团团转的小狐狸,顾初伏觉得自己还想挑逗一下沈镜君。
这个人在别人面前装的这么高冷,实际上,多逗她两下就会脸红。
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说自己是只大妖的时候,沈镜君只觉得顾初伏好像都硬气了些,抬头挺胸,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镜君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是却轻轻一笑,她这样还说自己可爱,明明自己才是最可爱的。
“师姐,这阵法可否能够封印比这还大上数倍的魔界缝隙?”
姚思文开口询问,现在宗门内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几位长老和掌门正在死死支撑着,这才避免魔气从山上倾泻而下,将整座包裹住。
“自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得具体看看缝隙到底有多大,阵法是否需要改动。”
顾初伏原本还想和沈镜君说上两句话,可是周围都是人,也只能就此作罢。
认真回答着姚思文的问题。
“思文恳求师姐去山上封印阵法!”
姚思文双手抱拳行礼,言语之间恳求,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可以解决山上的燃眉之急。
她不能坐视不管,这是一线生机。
“你…”
“师姐,事到如今,我也就直截了当的跟你说了吧,宗门后山…已经快沦陷了。”
“比这儿还要严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