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之后,尹天齐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小光,随口问了一句,仿佛不经意间提起:“你知道你这次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暴露了身份!”他紧接着又问:“对了……最近你跑到哪儿去了啊?我都十多天没见到你的人影。”
说话间,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尹天雪,惊讶地大声说:“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跑去了武夷神岳里的镜湖,参加了那次夺宝大战吧?”他的话说得飞快,不容对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而他明显低估了尹天雪,这位看上去柔弱的女孩实际上聪明得很,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她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回答:“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不在房间里,还能去哪儿呢?”
这时,她看向小光,微微一笑,接着说:“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哪有力气走出山庄啊?更何况,我已经好多天没出过房间门了。别说山庄外面的事,就连山庄里面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光告诉我,我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你说的那个什么夺宝大战、镜湖之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尹天雪装作惊讶地看着尹天齐,道:“你不会以为你妹妹我身怀绝技吧?你想什么呢?如果我真的有那种本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了!哼哼……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欺负我!”尹天齐一时语塞。
尹天雪还不肯罢休,继续说道:“再说了,庄里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尹家女子不能习武!这是个铁律般的规定。”她说完这句话,语气笃定,“我能违反吗?而且,还有他……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触犯这条祖先留下的规矩的!”
听了这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尹天齐清楚尹天雪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看到妹妹失落的表情,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愤愤地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身体安康,哪怕违背了祖先的规定又能怎么样?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有什么权利阻止你?”
与此同时,在御剑山庄之外,不知内情的龙博正在金陵城里独自游荡。如今因心神时刻处在蜕变之中,他走到普通人身边,他人竟浑然未觉他的存在。当然,对于武者而言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日正午时分,告别了铁心兰和赵云,龙博漫无目的地穿行于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他心中始终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指引着他前进,无论是孩童嬉戏之处,亦或是人潮拥挤之地,都不能让他停下脚步。
他就这样走着,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唤。此时,一家面馆的热闹喧嚣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也是他从未留意过的声响。他扭头望去,面馆门口挂着招牌,决定进去吃一碗面。
走进店内,周围的人都忽略了他,他也并未介意。环顾四周,只见店主一人包揽了老板兼伙计的角色,尽管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显然是对自己生活的热爱与满足。
龙博想要尝一碗阳春面,走到桌子旁,喊了一声:“掌柜的,来一碗阳春面!”店家应声答应,并很快端上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客官,请用!”
接过碗,龙博向店家道谢。碗里的面条油水不多,却香气扑鼻,格外诱人。他并不在意,大口吸入面条,片刻之间便吃掉了近一半。抬头长舒一口气,他如同寻常百姓般称赞道:“好面!真是好面!”
面条虽清淡,但在其中,龙博品尝出了独特的味道,那是面馆主人一生的故事,从少年到老年的岁月流转,从壮志凌云到平淡生活的感悟。这份简朴的生活,却充满了充实和真实。
吃完最后一口面条,龙博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原本闪烁星光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平凡的色彩。他的眼神变得平凡,心也随之变得普通。付账离开时,他对店家竖起大拇指称赞:“好面!面条筋道不断,口感韧性适中,汤水里还有另一种独特的香味,真是好面!”
得到龙博的赞赏,店家皱纹纵横的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秋菊。他高兴地道谢:“多谢夸奖!”
对他这样的老人而言,人生已没有什么太多的期待,唯一能让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庞露出笑容的,就是对他厨艺的认可了。
离开面馆,重新步入熙熙攘攘的市井,龙博内心的平静和返璞归真再次被激起,变得活跃起来。他在街头巷尾闲逛,欣赏着楼阁中含羞带笑偷偷窥视街上英俊公子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那些表面上从容淡定实则暗藏调戏之意盯着过往行人的书生;
看着那一片灯火璀璨的夜景,口中不禁低声吟唱起了魔改版的南唐后主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往事只堪哀,对影谁来排?
清风亭苑花似海!
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即?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
晚凉天净月华开!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