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以后,苏培盛将李奶娘的口供呈了上来。
胤禛只是粗略的看一了一眼以后,就将这口供递给了柔则。
“你自己看看吧!”
说罢便走出了韶华院。
柔则目送胤禛离开,眼眸中蓄满了泪水,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拿着口供的手微微颤抖着。
王爷竟然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便走了。
柔则细细将口供看了一眼,待看完以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
她的额娘为了给她产清障碍,命令李奶娘自己服用药物,以奶水的方式传给弘晖,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害了弘昀。
这一时之间柔则竟然不知道该怪谁。
从小到大,额娘一心为她绸缪,不需要她操任何心,只需要按照额娘的安排走就好了。
她听额娘的话,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在京中的贵女圈中,才名远播。
再加上她这副细细养护的脸庞和身段,这京城里没有一人可以与她媲美。
直到嫁进王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的了挫败,也忍不住怀疑额娘所作的安排都是正确的吗?
可这一切在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弘昀已经中了毒,也不知道章太医能不能救下他。
柔则绝望的跌坐在地上,灵魂都像是抽离了一般,那两张口供也散落在地上。
侍书虽然还没有看到这口供,心里却也猜到几分。
她捡起地上的口供,扫了几眼,很快就看完了。
侍书走到柔则身边,跪坐在地上,安慰道:“福晋,小主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柔则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外胤禛消失的地方,心里满满的绝望……
自从出了时疫和流民安置所流民中毒的事情以后,王爷看她的目光就没有了以往的深情。
现在王爷知道额娘,将手伸进王府,想要害他的孩子,心里更是厌恶。
他们两个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在这个王府,她在下人面前,早就已经失去了威严。
若是弘昀这回没能挺过去,就这么没了的话,这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柔则越想越恐慌,也越发绝望。
温室室里细心呵护长大的花朵,在风雨之中,一摧即毁。
而那拉夫人一心为柔则铺的康庄大道,也在这时彻底崩塌。
侍书看着柔则跪坐在地上,形单影只,眼神落寞,像是受伤了的小兽一般,心里忍不住心疼。
小姐自小就是捧在心里长大,十几年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如今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她怕小姐会就此一蹶不振。
王爷与小姐之间微妙的变化,她早就察觉到了,她跟在柔则身边十几年,对柔则的心思也能够猜到几分。
“福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呀,如今小主子还病着呢,你可不能就这么倒下啊,王爷的宠爱与否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一天还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一天还是那拉一族的嫡长女,你就永远能坐稳这王府的福晋之位。”
是啊,即便是她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她依然可以坐在这福晋之位凭的是什么?
不是她绝美的容颜,也不是她冠绝京城的才艺,只是因为她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是那拉一族最尊贵的嫡长女。
是她母亲强大母族的势力支撑,才能让她依然坐在这个位置。
即便额娘将手伸进这后院,王爷也只是愤怒,并没有处罚她,或者做出其他的动作,也是因为他们那拉一族的势力罢了。
那拉夫人自小以来对于柔则的定位,便是那母仪天下点点皇后之位。
而坐这个位置的人,自然是要有容人之量的,不管心里是不是真的能容下,但是面上一定是宽容的。
若是能够抓住夫君的心,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手里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柔则自小一来就接受这些思想的熏陶,本对于胤禛的真心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嫁进王府以后,胤禛将她捧在手心里爱护着。
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两人之间就是世间普通的恩爱夫妻。
如今一朝失去,柔则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可想到她的仪仗,柔则的眼眸升起一抹亮光。
她喃喃的说道:“是啊,弘昀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柔则站起身子,去了弘昀的卧房,一旁的小侍女正在给弘昀喂药。
柔则走过去,将小侍女手里的药拿了过来,看着躺在摇篮床上的弘昀满眼的心疼。
柔则舀了一口汤药,吹了吹便将药喂进了,弘昀的嘴里。
汤药顺着弘昀的喉咙滑进胃里,柔则见汤药只是顺着口角流出来了一点点,大部分还是被弘昀咽下去。
柔则惊喜的转头对着侍书说道:“侍书,你看看,弘昀把药都喝了下去!”
侍书也笑着道:“是啊,小主子喝下这药,便能好的。”
而一直在屋里伺候弘昀的章太医却不这么想,从他到这韶华院不,再到现在,这弘昀小贝子就没有醒过来一次!
他又是刚满七个月便早产生下来的孩子,那弘昀小主子身体里的毒素远要比当初弘晖小贝子身体里的毒素重很多!
且他又发现的太晚了,即便这汤药喝下去,恐怕也是收效甚微!
可这些话,他确实不忍心再跟福晋说。
章太医摇摇头,看着这对还处于喜悦之中的主仆,在心底无奈的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弘昀小贝子能不能活,就看这老天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