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低着头想了想,那时父亲被落狱之时有些突然,可府里头却没有慌乱的情况,因为大哥告诉众人,父亲不会有事的,不过是配合调查而已。
后来,随着父亲被关押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哥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换上了着急,她只知道大哥让张家的管家立即变卖田地和房产,她隐隐觉得,张家要败了。她原本想着让姨娘和自己一同藏匿些银两起来,可还没有等她做好准备,张家就被人抄了,她也被人带到了庆春楼。
在庆春楼里,她遇见了任段亮,任段亮告诉自己,会设法带她离开,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家绝不会允许一名罪臣之女进入府里的。
胡云瑾在深夜的时候离开了庆春楼。
翌日清晨,张欣一时错脚,竟然从楼梯直接摔了下去。老鸨找了大夫,可惜回天乏术。念在张欣挂牌的时候替自己赚了四千两,她还是让人给张欣买了一口薄棺,让人把张欣拉到郊外葬了。
深夜时分,树枝上的乌鸦低低地叫唤着。
陆伍拿着铁锹一下一下地挖着一座新坟。
“师傅,我怎么觉着有些冷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三更来挖别人家的坟,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明明身上就带着符咒。
“闭嘴,快点干活。”程参有些不耐烦,不过就是让陆伍挖个坟而已,哪里需要怕成这样。
片刻之后,他们就把张欣刚被埋下去的棺材挖了出来。
陆伍一个不小心,直接把棺材给撮开了一个口子。“这棺材质量也太差了吧。”
胡云瑾反倒庆幸老鸨小气,买的棺材质量差些,张欣才有透气的机会。
“程参,搭把手。”胡云瑾已经拽住了张欣的胳膊,程参则抬起张欣的脚,两人用力把张欣拉了起来。
“把棺材埋回去,别让人看出来了。”程参帮着胡云瑾把张欣放上了板车,两人率先离开,让陆伍把这新坟给重新埋好。
可怜的陆伍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不停地加快手里的速度,他真的不想认识一些地里头的朋友。
从张欣的话里,胡云瑾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张家抄家之前,曾经听到过她大哥张进,让张管家把张府的祖宗牌位妥善放好,送到张家的老家去。
据张欣所知,当时因为时间紧迫,张管家并没有把那些牌位都送回去张家老家,而是放在了张家的祠堂内。
试想一下,都已经那么危急的时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祖宗。要不是张寅和张进是个十足十的孝顺子孙,就是张家那些牌位藏匿着什么。
胡云瑾也履行承诺,让张欣假死,离开庆春楼。她拜托欧沛楷,让张欣混入欧家的商队之中,远离京城,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
很快,万元慧就正式拜见了聂云珍。
同潘姨娘比起来,万元慧的确不同,她身上自带着当家主母的气质,也不愧是她教出来的欧沛楷,两人身上带着相似的气质。
可在见到万元慧的时候,胡云瑾却愣了愣,她之前曾经见过万元慧,那就是在她未来的景象里面,万元慧就是那名紧握着发簪的妇人。只是,万元慧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到底是谁让她如何有滔天的恨意。
“云瑾,和欧夫人打声招呼。”聂云珍见自家女儿胡云瑾望着万元慧出了神,不禁出声提醒道。怎么回事?望着人家的儿子没多大反应,反倒是见了人家的母亲就傻了,自家女儿怎么和胡凯南一样傻乎乎的。
胡云瑾这才和万元慧行了一礼。
因为这次是初次上门拜访,万元慧也只是来同聂云珍打声招呼而已,并没有多加谈及两人的亲事。
坐了一会儿之后,万元慧便和欧沛楷两人起身离开了。
在返回万府的途中,万元慧开口问道,“你对胡家那姑娘,是个什么心思?”
欧沛楷实实在在地回答道,“起初,我只是为了能够利用胡家官家的身份,让您从欧家脱出而已,随后,她又和我做了笔交易,帮着我让您顺利抵达京城。”
万元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样子,你对云瑾的印象不错。”她知道,儿子是不会轻易就夸奖人家的,就算是在儿子身边待了好几年的掌柜,也只会被儿子说他蠢。
欧沛楷轻咳了一声,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对胡云瑾的印象不错了。
万元慧望了一眼热闹的街道,“放心吧,只要把这事情处理好了,我会拉下我这老脸,替你把胡家这门亲事定下来。”
“亲事不过是用来遮掩的,还是先处理正事吧。”欧沛楷的耳朵略红,他也不知道为何说起胡云瑾,他会有这样不一样的反应。
“也对,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算一算利息,再加上欠万家的债了。”万元慧一脸的淡然,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能够不用等、不用忍了。
————
在万元慧和欧沛楷离开之后,胡云瑾立即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从自己的床底把一个沉沉的包袱拖了出来,她把包袱打开之后,里面叠放着许多个牌位。这些个牌位,都是她昨晚去张家祠堂,给顺回来的。
张欣说过,张寅和张进十分紧张这些牌位,所以这些牌位不知道有什么线索。
她随意拿起一块牌位摇了摇,心里头默念道。
【张家各位祖宗,你们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不孝子孙张寅,不然你们也不会沦落到无人供奉的地步。最多你们快点告诉我,你们藏着什么,我就快点把你们送回去。】
然而,她面前的这堆牌位,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胡云瑾有些怀疑,张欣该不会是想要让自己帮着她离开,特地编了个谎话,让她去祠堂偷牌位吧。
“啪嗒,”她一不小心,把一块牌位掉落在地。
这么一掉,牌位竟然松动了。她轻轻一掰,就看到了牌位的缝隙里头藏着一张小纸条。她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
胡云瑾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这些牌位一块块掰开,又一块块地装回去。从里头找到了不少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