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轮车中年男人,春梅的心里感慨万千,为了生活,哪一个人不是在负重前行?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内心是滚烫的,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滚烫人生,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下有着不同的定义。
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沉淀,默默铺路,只是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三轮车司机的话让她想到了曾经父亲为她付出的点点滴滴,春梅付过车钱顺着春阳说的地址来到了县医院疼痛科。
她跺了跺脚上的积雪,用手拍打着落在身上的积雪,只见雪花纷纷掉落了下来。
腰椎的疼痛的让水生的脸色看上去略显憔悴,双眼变得浑浊而又疲惫,连嘴唇看上去都没有一点血色,苍白中透着紫,仿佛在诉说着心中无言的痛苦。
郭翠花,王春阳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睡在那里,母子的呼噜声在病房此起彼伏地响起。
春梅看着父亲,想到了那一次她在雨中罚跪,导致发烧,父亲在医院陪伴自己的情形。
想到父亲刚中毒没有多久,再次因为腰椎疼痛住到了医院,这让春梅的内心感到心疼。
她轻轻地走到父亲的身边,把一兜苹果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爸,好点了吗?我给您削个苹果,这腰椎病犯了,可不能再大意了。”春梅关切的眼神注视着父亲。
“不用麻烦了,你终于过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爸这心里高兴,都是老毛病,只是昨晚栽倒在地上,突然起不来了,你心里还怨恨我吗?”水生看到春梅熟悉的身影,脸上浮现了一丝惊喜。
春梅垂下头,拧了一下眉:“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提了。”
水生看着窗户外面的雪,慈爱的眼神望着春梅:“看这衣服都湿了,手也冻红了。”
“不碍事,爸,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幼儿园,我趁着孩子们睡觉的时候出来的,你多保重,我回头再过来看你。”春梅把买完苹果坐车剩下的一百多元钱塞到了父亲的手里。
水生不舍的目光望着春梅,声音哽咽道:“这钱你从哪里来的?我不要,你自己留着,你能陪我说话我就很高兴了,话也没有说住,走的这么急,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王春阳听到王春梅的说话声,睁开慵懒的睡眼说道:“慢的像只蜗牛,咋现在才来,就算爬也早爬到地方了?费用交了吗?”
“还......还没有,我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春梅支支吾吾地说道。
王春阳一听春梅这态度,脸色立即耷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就这么一点钱有啥用?你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连一千元钱都拿不出来?你糊弄谁呢?这可是咱爸。”
郭翠花望着桌子上的苹果嘲讽道:“钱拿不出来,来医院就拿这一兜五六个苹果来看你爸啊!俺们就没有吃过苹果,也不知道咋拿出手了?打发叫花子呢!”
春阳怒火中烧,直接拿着苹果顺着窗户扔到了地上。
过了三五秒钟,春梅听到苹果落到雪地上沉重的叹息声,他们不知道,为了来看父亲,她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她不想多说,也不想做太多的解释。
她怅然若失地凝视着远方,泪水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扔的仿佛不是苹果,而是自己凋零的心,这犹如刀割的感觉在她心里更加强烈,当着父亲的面,春梅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春阳用手指着春梅的头,骂骂咧咧地说道:“我都不知道工作有多重要,这是自己爸生病了,不是别人,就算来看父亲,至少也得拿三四件像样的吃的喝的礼品吧!我们在医院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连吃饭也要掏钱,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照顾着,你可倒好,像个甩手掌柜,一点血都不出,你可真是会算计,会享受啊!”
“哥,你打完电话,我利用孩子们午休的时间赶紧过来,你要真有气撒我身上,我也无话可说,现在还不够足月,工资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发?这点钱也是我去挖鸳鸯草卖给药房换来的,别人可怜我,给了我二百元钱,我连坐车的钱都没有,外面雪大,要不是遇到好心的三轮车师傅,我走着过来都不知道啥时候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孩子们我还麻烦着别的老师看着呢!”
王春阳越说越生气:“孩子们和你有血缘关系啊,还是和你有亲戚啊?你就这么急着走吗?咱爸病了,把我和咱妈死巴巴地绑在这里,连动动身都不自由,就算是找个护工照顾,你不给人家工钱?这饭钱,我和咱妈护理父亲的费用你也掏了吧!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算价格,早上三份胡辣汤,六根油条;中午三份鸡蛋面条不掏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今天不把钱拿出来,想走,没那么简单。”
“这钱先用着,我回头再想办法。”春梅听着春阳劈头盖脸的话语,她的头疼痛难忍,快要像爆炸了一样。
水生看着现场又吵了起来,他愤怒地提高了音调:“春阳,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还嫌不够闹腾啊!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郭翠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老水牛,你一个人在这里那咋行?我和春阳也照顾了,既然春梅来了,她俩轮着照顾,闺女和儿子都一样,你可不能总偏向她吧!”
王水生反唇相讥,眼中喷射着愤怒的火苗,望着郭翠花说道:“要不是春阳干的那蠢事,我会至于这样吗?这事都别再说了,都走。”
“我不同意,老水牛,你要偏向春梅,我这心里就不愿意,春阳他没有工作,在这里照顾,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春梅是有工资,那就必须得掏住院的费用,否则,这事咱们结束不了。”郭翠花不依不饶地说道。
春梅听着母亲和春阳那咄咄逼人的话语,她看了看病房内的钟表,已经出来了将近三个小时,孩子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起床在准备上课了。
照顾父亲天经地义,但是有必要给园长说一下,实在不行,只能请假了,免得园长午睡之后醒来又到各班去查岗。
水生看了看春梅脸上为难的表情,他想到了上次中毒回来的路上,宋博洋说的那番话,应该让春梅学有所用,应该有自己的工作体现自己的价值。
就算春梅人留下,但是,她心里面还是想着孩子们,她的心又怎么能静下来呢?
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有数,医生建议他动手术治疗,水生还是觉得想保守治疗,回去静养,只要不做重体力的活,慢慢就能恢复了。
水生掷地有声地声音传来:“别说了,我在这里住的难受,还是回自己家方便静养。”
“医生不是建议做手术,你不做了吗?”郭翠花不知其意的望着水生。
“哪有那么娇气?回去养养就好了。”水生凭着以往的经验说道。
父亲的话语,让春梅心里更加愧疚了,那些年供她上学,父亲总是不舍得花钱,现在,积劳成疾,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她要回去向苏婷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