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们竟然……你们竟然……”
他重复了几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竟然是好人？那他不就成了坏人，可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湮灭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坏人，为了钱，他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但他是杀手，所以这就是他的工作。
就像屠夫会要杀猪，而他就是人屠，像杀猪一样，将人杀死换钱。
我杀人放火，肯定不是好人，但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活，我杀的都是些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毫无感情可言，有什么错，我怎么能是坏人呢。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其实很多坏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坏人，就算他们深深的察觉到自己是无可狡辩的坏人，心中也往往留着一份净土，比如义气，比如情亲，比如守信，真正十成十的极恶之人，是和圣人一样稀少的东西。
湮灭就属于那种，连自己是坏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人。
所以在这一刻，当他意识到一直和他作对的祝平炎，竟然是一个好人，他无法在道德上自洽。
“伪善，懦弱。”他迅速找出了两个词，然后张开手，向身后退了几步：“你想装好人，那就放下枪。”
骄阳终于等到了机会，冷笑一声，喊道：“他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你们这么多人在怕什么，等到我们开枪制伏他，伤的还是你们。”
湮灭还在疑惑骄阳喊话的内容，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重击，他身后一直躲着的普通人，像潮水一样将他拍倒在地。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拳打脚踢，竟然把他这个灵台打的不能还手。
湮灭背对着那些普通人，手里也没有任何武器，这种情况下小孩子都敢试着踹两脚，而有第一个人动手，后面的情况就完全是顺其自然了。
在最初的攻击中，湮灭被一群人偷袭，自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后面依靠灵台的身躯，抗过了最初的攻势后，湮灭的反击也随即而来，迅速打倒了好几人。
即便没有异能，灵台与普通人的战斗力也完全不同，如果是千军万马，尚且可以借助天道压制一下，这么点人是根本不可能打赢湮灭的。
骄阳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湮灭被打懵的时候迅速上前，挤开人群接近到湮灭身边。
湮灭刚刚反击打倒了两人，反击的力度太大，把周围的人都吓退了，这时候恰好有人挤开人群迈步进来，根本不管是谁，抓住腿就使劲一拽。
骄阳没想到刚迈出一条腿，上半身还没挤过去，就被湮灭抓住，所以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这么随便的就拉倒在地。
湮灭并没有发现这次的对手有什么不同，拉倒之后跟着就补上一拳。
骄阳毕竟是灵台，是和湮灭同一级别的，这简简单单的一拳当然没法命中。
一拳落空，湮灭愣了一下，然后就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但不等他多想什么，骄阳已经把手中的封魔针刺在了他身上。
湮灭心头冰凉，被封魔针刺中的那刹那，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但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手里也有一根封魔针。
这是祝平炎给他，让他自我封印的，而现在，在他绝望之际，他把这根针刺向了自以为胜利的骄阳。
骄阳看着手臂上那根封魔针，平静的拔出针扔到一边，然后冷笑着说：“封我一个，有意义吗。”
湮灭看向窗外，长长吐出一口气：“有意义。”
这样的回答让骄阳皱起眉头，察觉到现在的局势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稳妥，举起手枪瞄准了湮灭：“投……”
湮灭却早已摸清了骄阳的底细，知道他不会开枪，毫不犹豫的扑上前来，移开枪口之后开始争夺手枪。
周围那些群众们一见又动枪了，赶紧再次一哄而散，这次哪怕是从座位上翻过去，也都越过两人，逃到了车厢外。
两个凡人本该不相上下，但湮灭抓住骄阳的手臂，将手指扣进了之前他造成的伤口中，趁着骄阳剧痛，将手枪夺了过来。
在剧痛之下，骄阳的手臂根本无法发力，见湮灭夺了手枪，要对准自己，立刻一脚踢过去，把手枪踢倒一边。
湮灭要去捡枪，骄阳却不打算再和他争，径直跑向了祝平炎。
而祝平炎此时则被逃窜的人群挡住，根本看不见骄阳的情况，也没法上前，只听见骄阳的惨叫，不由的喊道：“往上面投影！”
他是想让火车顶上的士兵帮助骄阳，但那前提是骄阳用异能引导士兵射击，否则士兵是不敢随便开枪的。
中了封魔针的骄阳，当然没法再用投影指挥士兵，只能以喊声回应祝平炎：“我和他都中了封魔针，快！”
此时湮灭已经捡到了手枪，由于被座椅挡住，他看不到骄阳在哪，只能向大概的方向射击。
刚开了几枪，车顶上砰砰砰的向下开了几枪，虽然打的地方是空地，但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紧接着向车顶反击。
而车顶上的士兵，等的就是反击。
士兵并不是只会听从命令的杀戮机器，他们拥用和人类相当的智力，只不过他们除了命令，不会去思考多余的事情，才显得很死板。
而这个士兵得到的命令就是协助骄阳，在不杀死湮灭的前提下攻击湮灭。
在最开始，他对这个命令的理解就是，骄阳给他什么样的投影，他就在对应位置攻击。
可刚刚骄阳的喊话他也能听到，明白不会再有投影后，就开始重新思考怎么配合骄阳。
而此时车厢的另一边传来枪声，他刚刚通过骄阳和祝平炎的喊话，确定了两人的位置，所以此时开枪的绝对不是这两人，那就可能是其他士兵，或者湮灭。
于是他向开枪位置旁边射击，然后迅速离开原本的位置，试探开枪人的反应。
而反应很明显，开枪的人也向他射击。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开枪的是湮灭。
既然已经确定了敌人，士兵立刻锁定枪声的位置，略微下移，大概对准湮灭的腿部位置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