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承乾宫,佟若雪才慢慢放松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得不说,一旦在某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会不自觉的产生感情。
“给我揉揉腿。”
佟若雪靠在软枕上,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
青禾不敢使劲儿,生怕让自家娘娘疼得更厉害。
“没什么大事,瞧你们两个那副样子。”
佟若雪看着青衣她们两个脸上心碎不已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青禾的性子里还有几分单纯,她也是最直白会表达出自己想法的人。
不过至少还知道规矩,不敢指名道姓说出自己的不满。
最后觉得愤懑,却只能嘟嘟囔囔地说道:“娘娘就是太心善了,总是叫人欺负。”
佟若雪不禁失笑,她这两个丫头,包括钟嬷嬷在内,也不知道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每次都是这样。
“好了,为太皇太后尽孝,我求之不得呢。”
佟若雪不欲再多谈论这件事情,她又不是受虐狂,跪在蒲团上抄写了三天佛经,说不难受是假的。
刚刚撩起亵裤,膝盖上都是一片青紫。
可见她这副身体,是有多娇弱了。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或者说,佟若雪正愁没有机会让自己受伤呢,太皇太后可太贴心了,自己正辗转反侧寻找办法,对方就送出了这样一个契机。
该说一句,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青禾拿出药膏,面带心疼的替自家娘娘上着药。
这可真是受了大罪了。
“四阿哥今日又去了毓庆宫?”
佟若雪闭着眼睛,突然开口问道。
青衣正在沏茶,闻言立马回道:“是的,小主子一大早就过去了。”
说完,青衣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娘娘的神情,她现在实在不懂娘娘的想法了。
有时候,从行事作风之间,她能感觉到娘娘是不希望四阿哥与东宫有过多牵扯的。
然而,东宫的各种事情,娘娘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上心。
这种矛盾感,让青衣很是不解。
但是,她知道自家娘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自己只要好好顺从就行了。
“这个小崽子,我都交代过他了,这几日安安生生地待在承乾宫里,养个孩子真让人操碎了心。”
佟若雪皱着眉头,蓦地睁开了眼睛。
“娘娘不必过于担忧,”青衣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小主子懂事得很,又很重情义,太子殿下受了伤,理应前去探望一番的。”
“唉,我也不是非要拘着他,”佟若雪头疼不已,轻叹了一口气,“实在是现在的情形,谁敢上赶着往东宫去?也只有小四这个小傻子,非要在这风头浪尖上过去。”
这就是佟若雪为什么一直死缠烂打,不让胤禛去南三所的原因。
大阿哥坠马一事,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是谁动的手,最重要的是,连一国储君都被牵连了。
小四这个时候去上书房,万一那幕后之人看不顺眼,真的动手了,自己不得哭死?
然而尽管知道坠马一事,是纳兰明珠一手操控的。
佟若雪也不会傻到大大咧咧地说出去。
更何况她还没有证据。
就连康熙都没有查出来,自己一个深宫中的女人,怎么可能清楚前朝的事情呢?
到时候,怕是还没有让康熙怀疑上纳兰明珠,自己先惹得一身腥。
所以,佟若雪思来想去,觉得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故而才想推迟胤禛入学的时间,谁知道这个小崽子,还是照常往毓庆宫跑个不停。
真是让人头疼。
惠妃因为禁足,算得上是最后才知道大阿哥坠马一事的。
她甫一知道,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自从荣妃反水,狠狠坑了她一把之后,康熙算是完全对惠妃失望了。
要不是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康熙早就把人给降位了。
就连惠妃自己心里都清楚,她现在的一身荣光,全都系在大阿哥身上。
只要胤禔好好的,自己迟早会有翻身的那一天。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惠妃顾不得违反帝王的命令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竟然私自跑出了延禧宫。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有人故意在煽风点火。
不然惠妃好好的在延禧宫禁着足呢,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消息?
而那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宫女,就是佟若雪安排的。
她必须得把这滩水搅浑,才好趁机从中摸鱼。
果然,以惠妃现在的性子,根本就沉不住气。
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许还能安安稳稳的,尽管心里焦急,也会先请示万岁爷。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大阿哥就是惠妃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怎么可能允许胤禔出现什么意外呢?
再加上那两个宫女把大阿哥的伤势说得异常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不久于人世似的。
掌管宫务的钮贵妃也掺和了一脚。
她派人拦住了延禧宫递出去的消息,让一直等着万岁爷消息的让惠妃彻底死了心。
所以多方夹击之下,惠妃会从延禧宫里跑出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她到底还算是有一点脑子,没有大胆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毫不顾忌地跑出去的地步,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的。
一进到南三所,惠妃还没有看见大阿哥,那哭喊声就响起来了。
“胤禔,我的儿,你怎么样了?”
大阿哥本来正昏昏欲睡,突然被这一嗓子吼叫给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额娘?您怎么会过来?”
大阿哥一看见惠妃,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惊讶。
难不成自己养伤这段时间,额娘被皇阿玛解除禁足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长时间卧床休养,大阿哥的脾气暴躁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他的药里加了安神的,所以睡的时间占了大部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惠妃身边不仅没有一个伺候的奴才跟着,她整个人看上去还有几分狼狈。
“额娘是担忧你,”惠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这孩子,可真是让额娘心疼死了。”
大阿哥对应付一个哭唧唧的女人,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他只会笨拙而一个劲儿地说道:“额娘别哭了,儿子没有大碍。”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安慰到惠妃那颗担忧而害怕的心好吗?
“算算时间,郭络罗贵人也该生了吧?”
储秀宫里,僖嫔盯着虚空里的一处,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