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皇上真的派人保护咱们?”李青鹤问。
“是啊,爹,咱们赶紧准备起来。我立马书信一封让李征过来管理京州的铺子。”
“太好了。”苏熠薇终于露出了这两日的第一个笑容。
不管如何,家人在自己身边才更安心。沈辙原本是要跟着李延宁一起去都定城的,被李延宁劝住了。
他此番是去当官管理都定城,为皇上解忧。若是带着老师,以后做出了政绩,别人也会攻讦他是得了老师的指导,对他的政绩说三道四。
他想证明自己能行,想让皇帝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沈颂冕支持李延宁的想法。最终沈辙被劝住了,但给李延宁安排了两个师爷和两个幕僚,都是他曾经用惯的人。
其实政绩只是次要,李延宁担心的是不知都定城环境如何,怕年岁渐大的老师会不适应都定城的气候,若是染了病得不偿失。
一家人将方方面面都安排好,半个月后离开京州前往都定城。去都定城会经过悠州,他们顺道回东临府见亲人一面。
胡鹏程一家和李延宁一家一起出发。经过半个月的行走,他们回到了东临府,见到了东临府的亲人。
林娴珞已经有了身孕,李家又是一片欢欣雀跃。
俩兄弟是前后脚成亲的,现在李延峰都要当爹了,李延宁这边还没动静,全家除了李延宁本人,所有人都开始急了。
苏熠薇最是心急,虽然公爹和婆母没有当面催过,可他们看小孩子的眼神便知道多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孙子。
当天晚上睡觉时,苏熠薇难得丢开矜持缠着李延宁。
李延宁知道娘子着急,但这不是她的错,说起来还是他刻意避孕了,每次都弄在外面,减少了苏熠薇受孕的机率,虽然也不是百分百避孕。
但苏熠薇才二十岁,太早怀孕对女性的身体没什么好处。他想缓个一两年再要孩子。而且如果现在苏熠薇怀孕了,势必无法跟他去都定城,只能在京州待产、生产,等孩子大一些才能去找他。
这样他们又要错过多少时间?李延宁想陪着妻子一起迎接他们的孩子,想陪伴孩子成长。所以他想等稳定下来后再说。
他如是与苏熠薇细说了,苏熠薇才知道相公是为她好,为他们的孩子好,便不那么急迫了。
李延宁到东临府时,夏得韬和夏昉旭已经准备回京州了。夏得韬的探亲假即将结束,夏昉旭要跟着哥哥一起去京州,他想进军营当军医。有苏骁的推举,进军营不难。
叶明的行商队伍从来没去过庆州以南的地方,外甥乍然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也不放心。又听闻都定城贫穷又落后,叶明当即决定再组建一支通往都定城的商队。
赚不了什么大钱,给外甥一家多送些吃的也好。而且外甥本事大着呢,说不定都定城将来富裕起来,商队还能抢占先机占领市场大赚一笔呢?
在家团圆的日子才过了三天,李延宁一众人便再次出发去都定城。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在八月底到达的庆州。
胡鹏程一家便在这里与李延宁告辞。李延宁要继续往南走,胡鹏程要往东南方向去邛州。
这次去玉山县,同样是胡瑞跟着胡鹏程夫妻一道来。胡鹏程的儿子还小,一路颠簸但还是很乖巧。
从庆州南下再走了十天才到达都定城。这一路没有木轨道,官道也坑坑洼洼,一路颠簸着过来。若是道路好走一些,来往都定城和庆州的时间将缩短不少。
李延宁一行人在正午时分才浩浩荡荡地到了都定城,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城门。
骑在马上的李延宁看得更清楚,城门上“都定城”三个字在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后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处处透着岁月侵蚀和残败的气息。
他们进入城门,守门的官兵穿着破旧的铠甲,看着李延宁这么多人,在昏昏欲睡中精神起来。
李严拿出路引,表明身份后,官兵们没想到新任的知州这么快到来,还这么大阵势,纷纷跪地行礼。
李延宁唤他们带路去衙门。李延宁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都定城很穷,可亲眼看见后那股震惊让他压力剧增。
城里的道路和官道一样坑坑洼洼,沿街的商铺十室八空,没有顾客。
街上的百姓很少,现在天气热穿的也少,可就是不多的布料也是补了又补,没有一个百姓的衣服是完整的一块布。
每个人都干瘦黝黑,佝偻着背,脸上的神情都很木讷,看着李延宁一行人进来,纷纷躲避,眼里透着的不单单是害怕,更多的是一种麻木,是被生活磨光精气神的空洞。
偶尔有几个穿戴整洁的百姓路过,看见李延宁一群人进来不是好奇地驻足观望,而是飞奔回家,仿佛他们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勾魂使者。
这实在不像州城,李青鹤对叶柔道:“这城比咱们景和镇还不如啊!”语气里是同情,也是对儿子肩上重任的担忧。
“可不是,这路比咱们千山村的路还颠簸。”叶柔也是满满的担忧。
他们来到衙门,衙内也是一片萧条,明明九月的阳光明媚灿烂,可整座城给李延宁留下的却是灰扑扑的印象。
站在衙门口,他发誓一定要将都定城灰扑扑的印记擦拭干净,让都定城焕发彩色的生机。
大中午的,都定城非常热,整个衙门的衙役和捕快都在屋子里午睡。李延宁来了他们才被吵醒,骂骂咧咧地吼道:“大胆刁民,大中午的敢来吵我们睡觉!不要命啦!”
衙役们说的都是都定城的本地话,叽里呱啦的李延宁一群人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看懂这些人脸上的不耐烦。
这哪里是一个衙门衙役该有的精气神!李延宁宁严厉呵斥道:“要么回家睡觉以后再也不用来,要么现在给我立正站好。”
乍然听到这么标准的官话,衙役惊醒了:“你是什么人?哪来的?知道这是哪里敢来这撒野?”衙役看李延宁一个白面书生,根本不放在眼里,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
“来人,把这个尸位素餐的衙役拖出去,永不再录用。”
“是。”护卫队将这个衙役拉出去。衙役骂骂咧咧地挣扎。其他衙役都被李延宁的行为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