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府邸沉浸在添丁的氛围中,府里上下都为新生命的诞生而高兴。
李知州家添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了都定城的乡绅富商家。经过土地兼并案后,都定城的地头蛇被拔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乡绅富商多是没犯大错的。
他们送来了一些贺礼庆贺李知州家添丁。这次李延宁没有拒绝,而是回了礼,并邀请他们参加儿子的满月礼。
九月初,第一批的红薯正式收成,李延宁特地到叠林村这几个最先试种的村落看村民们这次的收成。
章富贵名为富贵,却是叠林村里最贫穷的农户之一,他今天和娘亲一大早就到了田里,这块田是下等田,无论伺候得多精细,收成都很少,但收成再少也舍不得不种。
他年纪不大,自从爹死后,他们娘俩相依为命,他没有去隐世村,也没有亲眼见过和吃过红薯,只听大雷叔和虎子哥讲过这红薯如何如何好吃,他期待满满。
为了早日吃饱饭,不让娘亲挨饿,他决定听从知州大人的话,将这些半死不活的庄稼拔了改种红薯。
这三个月来,他每日都要来看两次,早晨巡视完再上山修路,傍晚下工后,也要再来看一圈。自从两个月前吃过红薯藤后,他们娘俩高兴极了,更加期待土里的红薯。
现在终于要收成了,他和娘亲都迫不及待又有些忐忑,今年冬天的口粮大部分可都靠着这红薯了。
两人天微亮就来干活。他们来了才发现,村里人跟他们是一样的心理,都想亲眼见见这红薯是不是真如知州大人说的那样高产量。
大家一起干活,章富贵下锄头开挖,越挖越吃惊,一株红薯植株下,居然能结四五个红薯,有的红薯有婴儿手臂粗,这一株都够他和娘饱餐一顿了。
他越挖嘴角的笑容的越大,最后丢开锄头,用双手刨起来,他害怕没个轻重把红薯挖坏了。
富贵的娘亲挖着挖着就哭了,富贵吓了一跳:“娘你哭啥子哦,咱们大丰收啊!知州大人没有骗咱们!”
“富贵啊,知州大人要是早点来咱们这,早点发现这红薯,四年前你爹也不会活活饿死了。”
娘亲的话让富贵也沉默了。
这时邻居家那边也爆发了丰收的喝彩声。
“你家收成怎么样?一株结了四个?我家结了五个!有的比我拳头还大!哈哈哈。”
“我家四个的都老长了,也有结三个的,各个都很瓷实。”
“赶紧再挖,看看能挖多少出来。”
还没收成的人家听说红薯产量真的很高,都跑回家叫人也来挖。
一时间整个叠林村都陷入了挖红薯的热潮,连孩子都在地里帮忙。一箩筐一箩筐的红薯搬回家去,还不用费力的晒谷、翻谷、脱壳,直接洗洗就能煮着吃。
中午时分,饥肠辘辘的村民开始迫不及待地煮红薯。
他们大多都是像煮饭一样在水里加水直接煮。随着水温的升高,红薯的香味渐渐窜出来,小孩开始流口水,大人的肚子也咕咕地叫。
一户破旧的茅草屋里,一向不爱进厨房的汉子这次都主动留在厨房里烧柴,这家的主妇将木锅盖掀开,红薯的味道更明显了。
“娘,熟了吗?”三个孩子守着灶台眼巴巴地看着。主妇拿筷子一插,软乎乎的该是熟了,转身拿碗过来装。
孩子的眼光直盯着那碗里的红薯,早上挖红薯的时候,他们就在想这该是什么味道呢?心急的小弟伸手就想拿,被娘亲打掉道:“小心烫。”
烧柴的汉子却迫不及待地用满是老茧的手拿起一个红薯:“爹给你们剥开。”
可汉子自己也被烫得将红薯在两手中左右丢着。好不容易不那么烫了,他给三个孩子每人先尝一口。
“爹,娘,好好吃啊,是甜的。”
“好烫,好吃。”孩子吃得滋哈滋哈散热气,却舍不得吐掉。
汉子也吃了一口:“大雷说是甜的我还不信,真是甜的啊!”
主妇眼睛发亮,有了红薯,汉子又在修山路,每天都有进项,今年不会再饿肚子了!
一家五口人围着灶台吃着红薯,炊烟袅袅中,有家的温情,有对生活的盼头。
中午,整个村子都飘着红薯香。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整个都定城种了红薯的人家里。
现在没种红薯或种得少的人家悔得肠子都青了,看着邻居一箩筐一箩筐地搬回家,这个冬天再也不用饿肚子了,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李延宁来到叠林村,询问村民们的收成,他一进村,村民们见到他纷纷向他跪下感谢。
村民们老泪纵横,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丰收的场面,他们激动地将这几天的收成告诉知州大人。
地瓜的产量相比于小麦、水稻、谷子等农作物要高得多。李延宁听着村民的汇报,立马让吏目记录下来,他在心中计算着,一亩上等地大约能收一千二百斤,中地约收七八百斤,下地约收五六百斤。
这与华朝亩产只有一百多斤的小麦、水稻相比,简直是“超级宝贝”。百姓怎么可能不高兴?
红薯除了具有产量高的特点外,还有不惧旱涝蝗灾等自然灾害,抗灾能力强的特点。最主要的是它能在贫瘠的山区、沙地等边际土地种植,还能种两季,春季亩产估计能更高一些。红薯是非常值得推广种植的粮食作物。
有了这些佐证,相信今年秋季都定城的百姓都会非常乐意种植。李延宁让衙役深入百姓当中,记录村民们这五个月的种植经验,到时候他要连同红薯一起寄给皇上,让皇上在全华朝推广。
李延宁从叠林村回来的时候,被村民们塞了一大袋的红薯,他推脱不得只能收下,现在正好带回来给家人尝尝鲜。
李青鹤可以说是陪着这些红薯长起来的农人,他对红薯种植经验丰富,非常高兴红薯能这么高产。
这半年,因为土地兼并案李延宁与都定城的世家大族关系紧张,怕连累儿子,他出门种红薯都得带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