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坟头草已经有人高,可严家的仇还未得报。吴戈为了自己,将大坝决堤、瞒报受灾情况以及他在河西县所做的一切脏水都往严慕枫身上泼。严慕枫一世清名尽毁。
吴戈处理得干净,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没查到可疑之处。当着钦差大臣的面,吴戈言辞恳切,自知无能,自请休致。
而百川府知府刘大人被同知廖广宁毒死,还将一切罪责诬陷给刘大人,伪造了他因畏罪服毒自尽的表象。而他自己靠着赈灾以及其他政绩,现在升官当上了锦州的左参政。
李严将证据带回了京州。他想把一切都告诉李延宁,可是再次来到京州后,他打听到廖广宁的大伯是当朝的少保大人。
而他跟在李延宁身边,时常帮助李狻一起打听京州各位高官的消息,他知道皇子间的斗争激烈,就是沈颂冕也秉持着明哲保身的原则。
李延宁初入官场,毫无根基,如何帮他报仇?李延宁的性格他了解,知道真相的话,他一定会查。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如何能把李延宁和李家拖下水?
他一直纠结着,也在自己暗中调查少保大人,可还没等他调查出什么,李延宁先下地方了。
李延宁下地方还得到皇上的尚方宝剑,李严想只要李延宁能在都定城干出政绩,能够升官,有了能扳倒廖家为严家平反的实力,他定会告知真相。
只是令李严没想到是,严婉琳居然没死。
李延宁和叶明听后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李延宁想当初河西县发洪水,他的院试考题里还有相应的题目。他从未想过当年的新闻背后竟然有这样触目惊心的隐情。
舞姬,不,应该叫严婉琳听完李严的叙述,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你是如何在火海中逃生的?少爷和夫人呢?”李严红着双眼问道。
严婉琳抹了抹眼泪道:“娘亲被黑衣人杀害,哥哥为了保护我也惨遭毒手。”
严婉琳从小聪明伶俐,读书的天赋比她的哥哥都高。严慕枫有时候会感叹,女儿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他严家定然能再出一个进士。
严婉琳喜欢看书,时常出入严慕枫的书房拿书看。她永远记得那日,她照常去爹爹的书房找书看,在书桌翻找中无意间发现了她爹快写完的奏折。
内容让她震惊不已,她赶忙将奏折收起来。那封告发廖家的奏折让她心神不定,她正想去找爹爹商量,管家说老爷上堂去了。
她一直到晚上都没等到爹爹回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爹爹竟然带着人连夜去围剿铁矿厂。她担心爹爹有危险,晚上一直睡不着。
半夜,夜深人静之际,她却听到了一些动静。她披着衣服起床查看,丫鬟姜儿被她吵醒,正点灯准备跟着出门去看看。
严婉琳见今晚月光明亮,不等姜儿点灯,想先去找娘亲一起睡。她才走到院子的假山后,突然看到有黑衣人闯进院子。
她吓得不敢出声,当即蹲下来,借着假山隐藏起来。屋里的姜儿才点着灯,刚转身被黑衣人一剑割喉。油灯滚落地上,黑衣人从屋里出来,往前院走去。
严婉琳惊呆了,腿脚发软瘫坐地上。求生意识让她战胜了恐惧,她慌忙跑去找哥哥和娘亲。
严思远跟着爷爷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在黑衣人摸黑进屋时,他便醒了,与黑衣人打斗了起来,边打边喊人。
府里的护院、家丁和丫鬟被吵醒,护院和家丁拿出武器反抗。严思远前去找娘亲和妹妹。他才刚踏进娘亲的院子,便见两个黑衣人从娘亲的房间里出来,剑上还滴着血。
严思远目眦欲裂,再次与黑衣人打斗起来。严思远想为母报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严婉琳赶到娘亲的院子时,看到的是哥哥与黑衣人在打斗。
严思远眼角看到慌忙跑来的妹妹,吼道:“快走!”
一个黑衣人瞧见严婉琳,正想追上,严思远用身体挡住了他。
严婉琳下意识往后院逃跑,跑到一半被她的奶娘拦住。奶娘带她从厨房后面的一个狗洞中钻出来。
逃过一死的严婉琳被奶娘藏在自家没租赁出去的铺子里。第二天她想和奶娘去找爹爹,可是奶娘告诉她严府走水了。
她知道放火烧她的家是黑衣人为了掩盖灭门的真相。她将自己抹黑,穿着补丁的衣服,混在百姓中去现场查看。
天彻底黑下来后,火终于熄灭了。大多数百姓回家吃饭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时一个穿着爹爹官服的男人跑进严府,背对着众人哭泣一会儿后晕倒了。
吴县丞说严县令太过伤心而晕倒,命人将他抬回府里休息。
可严婉琳看得清楚,这根本不是她爹!吴县丞在说谎,一个猜测在她脑海中盘旋,昨天的黑衣人是不是吴县丞派的?她爹爹在哪里?
夜晚来临,县内宵禁时刻到了,奶娘将严婉琳拉回住处。从那天后严婉琳便一直蹲守在县衙附近,可是严慕枫没有回来,严平和严叔以及眼熟的衙役都没有回来。
严婉琳几乎可以断定她爹出事儿。之后县里发了洪水,她和奶娘混在流民中,想等爹出现,可是也没有等到。等来的是城门紧闭,不让百姓出城,赈灾也没到位。
奶娘一直劝她回晖州的严家本家,告诉严家族人,寻求庇护。她一个姑娘,如何查得了真相,报得了仇。
可是严家本家并不和睦,严婉琳知道严家的大伯和小叔是贪婪又懦弱之人。凭他们,根本报不了仇。
严婉琳本就聪明,这些时日吴戈的所作所为无不在告诉她,他也是私造兵器的背后之人。可是大坝决堤,今秋颗粒无收,县里闹了饥荒,实在活不下去了,她只能和奶娘逃跑。
她跟着一位叫夏尚德的采药人走山路出城。同行的还有一群流民。可惜出城后不久,夏尚德的妻子染了病逝世,同行的流民怕他们一家也染了病,竟将他们夫妻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全部赶走。
她为夏尚德一家说话,反被流民攻击,也差点被赶出去。奶娘制止了她继续争辩,她们一老一弱,不是出头的时候,混在流民里低调回到晖州为好。
可是她们还没走出锦州,奶娘也染了病逝世在半路。她也饿晕过去。醒来时,她已经被卖进了牙行。在她还虚弱无力反抗之际,又被卖进了舞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