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阁中万花开,温柔乡里温柔真,七情六欲皆忘却,人生得意且销魂。
这首打油诗是写万花阁的。若论这京城里酒楼之豪华当数白帆楼,论歌妓之多,当数太平坊,但若综合歌妓的数量与质量,却数这万花阁,尤其是万花阁里的一对孪生姐妹花,徐七七、徐真真,一个好黑,一个喜白,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都是东京八艳里的人物,外间还有个传闻说,姐妹二人有心灵感应,如果其中一人某一种情绪达到一定程序后,另外一人便会感应,便会有同样的反应,比如说,男女那事,热情似火的徐七七达到高潮时,冷若冰霜的徐真真便也会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正是这个传闻,吸引着男人有如猫儿闻到了龙涎香,飞蛾扑火般涌向万花阁。
从齐王府出来,平北廿英雄便按照各自相识或趣味相投,三五成群,分开各自去寻快乐。齐王赵廷美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其它地方来,自然想着京城里的销魂生活,尤其是那夜的东京八艳,让这些人都心猿意马,如果不是赵廷美在,这些人只怕早就上了白帆楼、万花阁、太平坊等地方去,赵廷美岂不知这些人心思,便任由这些人去开心快活半日,只是要求二日后到指定的客栈里聚齐。
来到这万花阁的是薜思永、秦万千、朱响与王还金。四人到雅阁内坐定,自有店伙来问点什么酒菜,那朱响是个直人,叫道:“点什么酒菜?先叫几个姑娘便是。”
那店伙竖起拇指笑道:“爷,您还是真来对了地方,我们万花阁的姑娘可是东京城里最有名的了,只是不知几位客官要什么样的姑娘?”说完,店伙将一叠名牌递给四人,这些名牌有姑娘画相,名字,擅长等内容,能拿来给客人挑选的,都是此时还没有主顾的,秦万千拿着名牌翻看两下,叫道:“看个牌子,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先叫那姓徐的姐妹花来。”
王还金等三人也附和着叫徐七七徐真真来。
那店伙陪笑道:“虽说徐氏姐妹是东京八艳其中,可本店还有很多姑娘可都是天姿国色,并不输与徐氏姐妹,比如严五哥......”不待店伙说完,秦万千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可是来看徐氏姐妹的,不要其他人。”
店伙只好实话说了,道:“各位爷,徐氏姐妹己被点了。”
“叫来陪我们四位爷,那里点的退了,我们自会加点银钱便是。”朱响瓮声瓮气说道。
店伙自是见多这种场面,笑道:“谢谢各位爷,真不是钱的问题,本阁的姑娘都是明码标价,先来先点的。只要是各位客官点好的姑娘,后来的客官再出多少钱,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朱响愠道:“我就不信,你们阁和这些姑娘不都是为了赚钱,难道还会放着这赚钱的生意不做不成?”
薜思永劝道:“既然那徐氏姐妹被点了,我们就另点吧?”
朱响可不依不饶,道:“昨晚我看到了这对姐妹花,那一黑一白,那个身材,我可是眼睛都没转一下,今日特意来会这姐妹,岂可败兴而去。店伙,你带我去看看,待我与那客人说说,让他把这姐妹让与我等。”
店伙忙道:“爷,小的可没这个胆呀。”
朱响怒道:“在我等面前,你就有这个胆?”说完,上前便抓起店伙的衣领,那店伙也是身材粗壮之人,但在朱响面前,哪有气力挣脱,店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忙道:“爷,您放手,小的这就带你们去便 是,只是那客人愿意不愿意,小的可不敢打包票。”
店伙带着四人穿过回廊,只见回廊里站满了姑娘,浓妆艳抹,香气喷鼻,但四人心思都在那徐氏姐妹身上,懒得看。店伙带着四人走到里间房前,因为这徐氏姐妹可是这万花阁里的头牌,既可以被点去指定的房间,自己也有专门的房间用于招待客人。
店伙小心敲门,朱响却等不及,一把去推,里面没拴,一把便推开,只见徐氏姐妹仍着一黑一白,坐在桌前,二人在齐王府里演奏用的管萧与琴摆在桌上,正与客人饮酒说话。坐在徐氏姐妹面前仅一个人,看到门被推开,三双眼睛齐地张望过来。
朱响见一个人便把徐氏姐妹都点了,心里顿时怒气直冲,大叫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四个人点不到一个,你倒好,一个人便点了两个。”
那人闻言冷笑道:“我又不少她们钱,点两个,点三个,关你何事?”这声音倒是脆生生的,四人这才仔细看那人,只见那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带一顶帽子,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好一个俊俏公子哥儿。样子斯文,语气倒不饶人。店伙在一旁忙向那公子哥陪罪。
这四人都是一方霸主,在齐王赵廷美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但如今被一个公子哥一顿抢白,顿时脸有些挂不住,王还金也是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点两个还真关我们事了,全都被你点了,大爷找谁快活去?”
那公子哥瞟了一眼四人,仍是一幅不屑的口气道:“小爷我先来先点了,我先快活,至于你找谁快活去,你又不是我下人,我才不管你呢。”
秦万千双手叉腰,怒道:“你先点?老子可是昨晚就定好的?”
“昨晚定好的?”那公子哥不禁笑起来了,笑声甚是清脆,道:“小爷我还是一个月前定好的呢。”
这声音就是女子的声音,难道这公子哥女扮男装不成?四人听到这笑声倒有些愣住了,薜思永不怒反笑,道:“莫非你是个女人?真是奇了怪了,女人也会来这万花阁找女人,难道你心里变态?”
那公子哥顿时脸色一红,被人看出了身份,但马上回复冷峻的神色,道:“我是女人又怎么了,难道女人就不能来了,就不能点姑娘了,我来听曲不行?”
朱响顿时怪笑道:“也好,既然是个雌的,大爷又可以少点一个姑娘了。待我看看你有几分姿色。”说完,直奔那假公子而去,手上朝假公子的帽子抓住,想摘掉那帽子。依朱响的身手,想摘掉一个普通女子的帽子,应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偏偏怪了,那假公子见朱响手朝自己抓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杯中的酒向朱响迎面泼来,同时身子带着椅子往后一溜,那椅子在那假公子身下,浑如一体。朱响哪曾料到此前这假公子反应如此灵敏,出手如此之快,帽子未摘到,反而被酒水喷了自己一脸。
薜思永等三人假公子出手,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假公子有如此身手,竟不低于自己任何一人。朱响几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声怒喝,道:“好小子,大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今天可饶不了你。”
徐氏姐妹吓得花枝乱颤,尖叫着躲开去。那假公子见酒水溅湿了朱响一身,不由拍掌嘻笑,道:“真是好看,好像河里捞起一只大公狗。”
这假公子有恃无恐,薜思永、王还金、秦万千不由得面面相觑,想起昨夜在齐王府,那两个少年,难道这假公子是昨夜那两个少年中的一人?难道那个能真气护体的绝世高人也在?薜思永仔细看了看,这假公子身材不象昨夜那两个少年中的任何一人。
只要那绝世高人不在,四人在此,还会怕了谁呢?三人便看热闹,看朱响与那假公子的相斗。朱响是使槊的高手,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而这假公子身材不高,身形灵活,在这相对狭小的房间里东挪西躲,一下躲在徐七七身后,将徐七七的衣袖甩向朱响,一时又把徐真真推向朱响,就是不与朱响正面接招。
朱响一时闻到徐七七衣衫上的如兰香气,一时又抱得徐真真柔软的身子,心里反而有些惊喜,趁乱还在徐氏姐妹身上摸一把,如果不是假公子在旁,他还有点乐此不疲。徐氏姐妹哪曾见过此等场面,只曾受过这等待遇,一时惊叫连连。
薜思永三人看到此场景,也顿时忍俊不禁,反而放下心来看着这一场好戏。只是苦了那店伙,劝不敢劝,只得去找掌柜的来。
不一会,掌柜的到了,一看掌柜就是精明的人,掌柜高声抱拳道:“两位爷,请住手吧,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我这里向两位陪罪了。”
假公子嘻嘻笑道:“掌柜的,你来的正好,你快来把这讨厌的家伙赶走,不要扰了小爷的雅兴。”
朱响哪里把掌柜的放在眼里,叫道:“掌柜的,你走开,今日里,我不把这不男不女的撕成两半,我不姓朱。”
假公子笑骂道:“本想要你跟小爷姓谭,只是小爷怕污了这个谭姓,你不姓朱,还是姓牛姓马好了。”嘻笑怒骂之间,你姓谭的假公子,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朱响根本就抓不到他。
这假公子原来姓谭,薜思永三人看热闹,也正在兴头上,没理会这姓谭还是姓啥,对掌柜说道:“任由他们两人玩罗。”
掌柜愁眉苦脸道:“三位爷,本店可是要做生意的呀,影响了其他客人可不好了。”
王还金说道:“我们本就是来找乐子的,这也是乐子呀,待会自然不会少了你的银两便是。”
掌柜稍稍一顿,大声道:“如果两位还不住手的话,我就去到开封府报官了。”
秦万千笑道:“去开封府报官?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就是开封府尹、当今齐王请来的。”
徐氏姐妹正晕头转向,齐王二字却听得真切,瞬间明白,这四人定是在齐王府上见过自己姐妹俩,徐七七娇喘道:“既是齐王的客人,我们姐妹昨晚肯定是见过各位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
假公子笑道:“坐下来有什么好说的,小爷还没玩够呢。”
掌柜也忙道:“既然是齐王请来的客人,就不要再闹了,坏了齐王的名头,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薜思永道:“也是。朱兄,先饶过这小子。”
朱响虽吃了亏,面子上拉不下去,但掌柜的说的有些道理,而且也不知道这万花阁是什么来路,但是知道这些大酒楼之类的店子,和那些大官多少都有些瓜葛的,便停了下来,口中道:“小子,先饶过你。”
假公子冷笑道:“谁要你饶了?小爷还没玩够呢。继续吧。”口里这么说,但一想到朱响还有四人,闹下去可占不到什么便宜,手里便停了下来。
掌柜从店伙那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便向朱响四人陪罪道:“四位爷,怠慢了,本店自开业以来,我家老板便定了个规矩,谁先约了哪个姑娘,那个姑娘就安排给谁,如果客人不愿意换,我也只是个掌柜的,也不敢坏了老板定的规矩,这也是大家信任本店的原因。我们店里除了徐氏姐妹,还有很多美貌的姑娘呢。”
朱响道:“可这小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居然一个人点了两个,也太欺负人了吧。”
薜思永略一沉思,便向掌柜问道:“你不敢坏了你们老板的规矩,请问你们老板是谁呢?”
掌柜道:“我见四位爷都是齐王的客人,本应告诉四位,但老板严禁我等泄漏他的身份,但我告诉各位,我们老板与齐王也有着深厚交情的。”
朱响四人不知掌柜说的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朱响道:“既如此,在这店里,我就不与这不男不女的一般计较,你有种报上名来?”
那假公子虽被识破了身份,却是毫不慌张,嘻嘻笑道:“谁不男不女了?我就是个女的,我又不怕你,告诉你姓名又何妨,本姑娘姓谭,名芳香,大名府人,难道你真想和本姑娘姓呀?”
王还金想一想,便道:“大名府?姓谭?大名府有枪法世家,如今功夫最高的叫谭布衣,谭布衣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