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逃过一劫的玩成书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把老婆、儿子召到一起恶狠狠地说:“我准备下狠手收拾一下洪海侠,让他不敢再待在陵江。”
“我说老玩,我们有必要这么拼没有?”谭桂蓉说。
要知道,凭洪海侠的实力,无论是去宪兵坝工地搞破坏,还是对洪海侠本人搞突袭想得手,不但难度大,风险也极高!
“怕啥?这个险又不要咱们去冒,我们只出钱,多的是人去干。
洪海侠都逼到家里来了,如果再不下狠手教他该怎么做人,恐怕我们在这地方待不长了。”
玩成书咬牙切齿地说。
“就是,得干他。这祸害真命长,上次要不是飞机晚点,恐怕他已经被阿顺带走了。”
玩庸很激动的附和着说。
“呵呵,什么命大不命大?我不信他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
经过一阵密谋,一家人达成了凑钱请人出面搞整洪海侠的共识。
很快,有人悬赏搞整洪海侠的消息就传遍了陵江江湖。
兄弟们也开始限制洪海侠的出行。
在宾馆困了好几天的洪海侠,心血来潮的对刚子说:“兄弟,去幽幽会所。”
刚子吓了一跳。“洪哥,不是说好这段时间就待在宾馆避风头,非必要不外出吗?”
洪海侠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偶尔出去一下谁能知道?”
“别,我听俊哥说,这几天宾馆门口有辆的士一直拒载,他怀疑是狸猫。”刚子说。
“是吗?就不可以是长包车?”知道
“真不是,洪哥!”刚子有些急了。“俊哥说据他观察,那车来了一周,就锚在那没动,只是换驾驶员,24小时都停在那,从来没挪窝,这不奇怪吗?”。
“嘿嘿,找人去租车,他拒载就投诉,是什么情况,不马上就明白了”。洪海侠很得意。
刚子笑了。
“已经试过了。驾驶员反问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没动过?你24小时都在吗?”
洪海侠虽然相信那车有问题。
但仍然坚持要去幽幽会所,因为他想去证实一个疑惑。
他对刚子说:“这样,我们不开车,从宾馆后门走路去,过两条巷子就到。”
刚子见洪海侠很坚决,也就随他意了。
其实,就凭这已证明刚子只是个好跟班,不是个合格的警卫员,他除了服从,没有原则。
经过一段七拐八拐的穿行,两人就到了幽幽会所。
会所的服务员习惯了接待开豪车的主,见他们既着体恤还是走路,直接拦住问:“你们干吗?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概不对外开放。”
洪海侠喜欢这个地方。
欣赏的是它典雅、大气、民国早期风格,还带有晚清遗风。
里面有相当多的装饰,都是拆卸古建筑上的材料,原汁原味的拼装使用。让本就喜欢中国传统文化的洪海侠,总能从中受到启发,产生灵感,想明白许多事情。
而在其他地方,他就捕捉不到这样的感觉。
加上这里的消费拒收现金,只认带充值功能的无记名会员卡。
来这里消费,无论张三李四、身份贵贱,人人持卡消费。如果没有卡,即便是有再多的钱,再特殊的身份,这里均不予接待。
消费者无须实名,但购卡充值者肯定是圈子里的人一。万一有不愉快或生出意外,会所通过这张卡能溯到源头。
可今天这个服务员的表现,明显不熟悉业务,他居然以貌取人而不是以卡识人。
他的反常引起了刚子的警惕,鬼魅般的闪到洪海侠前面说,“不好意思,我们走错地了。”
刚子正面对着那两服务员一步步向后退,他用藏在背后的手示意洪海侠离开。
其实,洪海侠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因为他过去是这里的常客,很熟悉这里的接待流程,绝不会有以貌取人的情况。
他相信刚子的警惕并非多余,今天这里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着什么行动。
退出来以后,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隐蔽在巷子里观察。
果然见到一帮小平头追了出来。只不过是往惯常来客的车行道方向,去寻找猎物的踪迹。
在回转宾馆的路上,洪海侠原本想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他给会所老板去了个电话。他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拨通就响了一声,即刻传来热情的声音:“洪哥,么西么西?”
“噫,你到底是先还是仙,啥时候整成日本人了?也没什么大事,想去你那里放松一下,问一下你在没有?”洪海侠说。
“哦,是这样啊”先迟疑了一下。洪海侠听见了很重的呼吸声。
随后就听见先说:“哥,最近你还是别来。具体情况我改天约时间再详细跟你说”
“就不能在电话上聊几句?”洪海侠说。
“哥,事情好复杂,电话上说不清楚”先坚持说。
洪海侠心想,电话上不便说,事情肯定小不了,也就不问了。
洪海侠正想挂电话,先突然冒句话出来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洪哥,我听说八桂那边有法官来强制执行景阳酒店,结果被陵江的法官怼回去了是不是。”
“有这么回事,你都知道啦,真的是坏事传千里啊!”
洪海侠对先知道这事很敏感。因为他知道那天有几十个闲杂人员参与了抗法,他来会所就是找答案。
“我是听老大跟几个领导在议论,说是八桂法院的人不懂做人,所以才吃了瘪。”
先随口一说,让洪海侠心里动了一下。他马上问:“你知道是哪里的领导吗?”
“高法的吴局长和尹庭长啊”。
“哦,是高法执行局的吴局长吗?”洪海侠有一种感觉,这很可能是个机会。
先应该是敏感到了洪海侠的关注点,也就很认真的回答说:“这个我可以肯定啊!不过我可只是混了个脸熟,如果你真有想法还得拜托老大,就不知他愿意牵线不?”
“那好,回头你找机会帮我打听一下有这个可能性没有。”洪海侠貌似话赶话的随口一说。
洪海侠和刚子回到宾馆,才过了没多会工夫,先就打来电话说:“洪哥,我问了老大,他说跟吴局长熟得很。只是他很敏感,我一问他就知道是你。不过他说了,如确有需要,他可以约吴局长一起坐。能不能有交道,就得看你们自己”。
洪海侠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对这么快就有回应打了个问号。
马行空知道先同他的关系很好这是肯定的?毕竟都是会所的常客。
但这么快就有反馈,他还是很意外。除非他俩现在就在一起。
于是,他来了个半推半就地说:“也不急,看你老大什么时候方便,就帮忙约一下。”
放下电话,洪海侠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马行空有心帮他牵这个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故事呢?”
自从强制执行受挫以后,他已经对己方的人都有了戒备。
他也没原来那么自负了。遇上大事现在总是要找到兄弟们商量。
他分别给邵群峰和颜家俊去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房间喝杯茶。
这次茶叙不同往常,洪海侠是真心地想征求一下兄弟们的意见。
这实际上是一个了不起的转变。
几兄弟坐定后,洪海侠把他同先通电话的内容,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落下的实况转播了一遍。
还是性格外相的邵群峰率先发声:“我实话实说,从吴局长说【八桂的法官不会做人,所以才吃瘪】这句话来看,我觉得这个吴局长很有点意思。
但如让我判断,我不看好他会通过马行空同你深交。毕竟马行空的身份太敏感。”
颜家俊保持了他的一贯谨慎。
他说:“依我看,既然马行空立场上是公开站在玩成书一边的,他现在却愿意帮你约见吴局长,这里面的玄机是不是值得考虑一下?”
“好问题,家俊说得对,今天我接到电话也敏感到这一层。但不确定,这才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颜家俊又?充说:“我觉得问题的关键是洪哥自己怎么把握。
凭我这段时间在工地上与江湖打交道的经历总结,凡是道上的人做事情都是利字当头,义字挂口的。
这就如李宗盛的歌词【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一样,英雄本色已杀青,世间再无小马哥,见利忘义才是现代江湖的真实颜色。”
说得对,邵群峰马上接过话:“我有过经历,江湖上的人,患难与共绝对没得说,但有钱的时候论功行赏,就真的是很难了。”
说到这,他瞄了一眼洪海侠,没见有反应,又意犹未尽地继续说:“当老大的,只要做到任何时候,都能肯定兄弟的能力,该分就分,无论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公积金,还是扩大再生产的本钱,是大家的就是大家的,在就有份,离开就没得,这团伙不但不会散,老大的地位也会很稳!”
“扯远了哈,说正事。我只想问你们,如果马行空替我约好了吴局长,我是去还是不去?去了又该怎么做?”洪海侠见两人都在兜圈子就直接了当的说。
“嘿嘿,洪哥,你这么睿智的人,还没听出来吗?我们两个都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透了,你还要我们怎么说嘛?”邵群峰立即申辩说。
洪海侠岂不知道他俩个已经表态了,他希望兄弟们能做到有想法就直接说,所以他还想逼他们一下:“我是希望你们直接发表看法,这线要不要从这里开始搭?毕竟马行空的身份很敏感,吴局长的身份就更敏感。
这两个人对我们在陵江干事又都至关重要。
一个是不愿得罪,一个是很想结交。而他两个恰恰又是一正一邪的代表人物,现在还搅和在了一起,我该怎么决策?你们一定得说个明白,我现在是当局者迷呀。”
还是邵群峰先说:“这样吧,洪哥,反正我们的脑子也没你转得快,但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了。
我认为你别指望吴局长会通过马行空与你交朋友,他即便是来露个脸,肯定也只是应付。你们想,假如他真来了,还通过马行空同你交朋友了,那这个关系该怎么算?陵江人办事情、交朋友都很讲究个渊源,这一点你比我们懂得多,就别故意为难我们了”。
颜家俊见洪海侠转过脸往他盯,也只好显得很为难的说:“洪哥,我知道你是想改变自己一惯的作派,但这种改变,在我们这里恐怕真的有点难。
十来年了,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说了算。突然间,你非要安排我们来说了算,这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老实说,我这颗脑袋,都已经习惯性依赖你了,突然要自己来动脑筋,一下子还真不太好用。
不过你偏要为难我,我也认了。
我赞成邵总的分析,即便是你特别想同吴局长拉上关系,我也不赞成通过马行空。
在咱们中国这种制度下,如果通过黑社会老大,也把与政府官员之间的关系理得顺,这真的是太有点滑稽,也太不靠谱了。
即使把这个剧本,交给一个善长写玄幻故事的高手来写,他该怎么编下去,我都不知道了。”
经过这样几兄弟这一分析,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见面还是得去,深耕就别费劲了】。
没过两天,洪海侠正在工地上同范举和王横聊着,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洪海侠也一点没有回避王横,当着面就接,他知道,这时候王横要的已经不仅仅是钱,而是长期、稳当的关系,也就是说,要你不把他当成外人,他需要信任。
洪海侠打开电话还没问,就听见电话里先说:“洪哥,老大帮你约好了,正好明天晚上,吴局长在星河饭店中餐厅有个局,我们就安排在那里同他会。”
“哦,这样啊,这样方便吗?”洪海侠有点不理解,以为是去蹭人家的饭局。
“没得事,洪哥,陵江见领导都是这样的,刚开始都是逮机会,到时候领导两边串,觉得合适就下次专门单约,不合适就没第二次了。”先说。
洪海侠见先这样讲,也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也就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洪海侠还故意问了一下王横说:“兄弟,有个朋友介绍一个市里的领导给我认识,说是陵江领导第一次见人都习惯安排坐偏席,他来串,审查过关了,下次再单约,是吗?”
“有倒是有这种情况,主要看帮约的人同那领导的关系。一般情况下,这样还是比较少的,除非的确很忙,找领导的事情也很急,拖不得。否则就会改时间,毕竟串台不太尊重人,偶遇还差不多。”
王横也是很把洪海侠当朋友的实话实说。
第二天一大早先又来电话说:“洪哥,不好意思,老大让我告诉你,明天请你提前点去,他先同你商量一下,到时候该怎么讲”。
这还用说吗?这里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桥段应该在中国没唱1000年,也有800年。肯定就是老大的这次引荐需要向洪海侠讨个说法。
不过这很正常。不要说当时,传统中国,无一不是“关系也是生产力”。
见到洪海侠,先就迎了上来说:“洪哥,一会进去后,老大会同你聊,该怎么说你懂的,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就不好参加了,回头你这个兄弟也不参加,我们一起在外面等,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兄弟。”
洪海侠懂规矩,回头说:“刚子,叫先哥,一会听他的,一直跟他在一起就好。”
习惯了接受安排的刚子,上前伸出手与先握了一下:“先哥好,我是负责为洪哥挡子弹的,叫我刚子就好,我听洪哥的,一会跟着你,洪哥的安全就交给你来安排,谢谢你了。”
先握着刚子的手说:“你放心,我们在,这里没谁敢动洪哥一根汗毛?”
洪海侠一边跟着先往前走,一边在想,“今天刚子干嘛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他在担心什么?”
边想着边看见刚子还真是很警惕的跟在自己后面,不停用眼角的余光在斜视着,“唉,刚子还是太年轻,经历太少,沉不住气啊!”洪海侠心里想着。
先走在一间包房门口停下了。回头对洪海侠用很小的声音说:“老大就在里面,一会我就不进去了,反正你们认识,我已经把你的意思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谈就是了。”
说完,他见刚子还在盯着洪海侠犹豫,就向刚子招招手说:“我们走,你放心好了,这里有他们!”边说边指了一下包房门两边的几个穿戴整齐的【寸头】。
先一示意,一个寸头就把包房的门向内推开,自己往旁边一闪身说了声:“大哥请!”随着门开处,洪海侠就见到了坐在里面脸朝门口的马行空,他体格本来就长得很魁梧,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体恤,配上他黝黑的皮肤,显得更孔武有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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